秘書守則(115)_勾影

一一五

　　「許多事是註定的。」

　　柳冬晴不語，李煜拉她起身，指著深城大學近年來新建的電影院，「來，我陪你看場電影。」

　　「不看了，我們該吃午飯了。」柳冬晴擔心他累。

　　「別掃興，難得我有興致，那幾年我從來沒有正式約會過你。」

　　柳冬晴認真道：「李煜，我並不遺憾。情侶間的約會是最沒意義，最消磨時間的，我寧願和你加班或是開會，我學到的比普通人多許多。」

　　李煜歎了口氣，「真不知道將來哪個男人能得到你。」

　　最後，兩人還是看了電影，又在市區逛了逛，回醫院時已華燈初上。李煜是真的累了，柳冬晴不管他的意願，馬上讓他回去休息。兩人要了醫院的盒飯在一起填飽肚子，李煜興致仍然十分高漲，吃飯時還感慨著母校的變化。他為何執意幫她選了深大，意喻十分明顯。

　　「開學那天我送你去。」李煜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緊緊地捏住她的手。

　　柳冬晴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上，用力吞下喉間的脹痛，哽咽地點點頭，眼裡的淚水不讓他看到。

　　「現在我總算放心了，冬晴，以後你的路會越來越寬，好好把握，尤其是遇到機會，千萬不要放棄，人的好運，不是時時有。」

　　她完全說不出話來，只知道點頭。

　　聽到敲門聲，他們皆抬起頭來，是李煜的主治醫師周顯明。他一進來就笑道：「聽說你今天出去了，來看過你兩次。」說著朝柳冬晴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李煜嗯了一聲，朝冬晴道：「我累了，你回去吧，開車當心。」

　　顯然他不想讓她參與他與周醫生的談話。她在猶豫，周醫生卻示意她離開，柳冬晴只好起身，「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

　　出了醫院，她維持了一天的笑臉瞬間跨了下去，默默地坐在車裡掉淚，無聲無息的，想放聲哭出來都不行。慕朝陽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在你身邊。

　　她有什麼資格讓慕朝夕在她身邊呢？她自嘲地笑笑。慕朝夕沒有義務，也沒有立場，他在她身邊一時又能解決什麼呢，他們之間隔著太多太多。

　　將車停在隔離帶上，她看著身邊車水馬龍，整個城市燈火輝煌。徒來的孤寂繞了她滿身，脆弱再也掩飾不住，越是熱鬧，越襯得她的孤單與無助，從此路上一個人走，誰說風景獨美？魏落眉說得對，她總是愛自欺欺人，可是既然選擇了，就沒有軟弱的資格，一切都得自己承擔。

　　一邊這般想著，卻又顫抖著撥了慕朝夕的電話。她今天與李煜一樣，過界了，失態了，人是多麼矛盾的動物啊！

　　「柳小姐？」電話那頭卻不是慕朝夕，是乾脆俐落的女聲。

　　「對不起，我……」她有些退縮了，想要掛電話。

　　「別掛，我馬上拿給慕總。」女聲卻是先聲奪人，看來早就知道慕朝夕在焦急地等她的電話，不敢錯過。

　　儘管女助手盡力捂著話筒，柳冬晴也能清晰地聽到背景的喧鬧，人聲鼎沸，高談闊論，那又是一番世界啊！這世界是何其的大，人與人皆自有一番天地。

　　「是冬晴？」她隱約聽到慕朝夕的聲音，驚訝中帶著欣喜，卻不是與她說的，只是在與他的助手確認。於是，有碗筷的碰撞，隨後又聽到他的抱歉聲，顯然是在與應酬中的人退場。柳冬晴突然覺得自己這通電話打過去是如此的傻氣，她今天是怎麼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先出聲。

　　那邊的背景聲突然寂靜下來，慕朝夕打斷道：「是我交代秘書，只要是你的電話，馬上要轉給我。」

　　「謝謝。」

　　慕朝夕一怔，「冬晴，你……」他們之間怎麼突然如此客氣和生疏。

　　「別浪費時間，朝夕，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打電話給你，只是希望你放下以前的事，那些都過去了。雖然有些話不說，時間也會解釋一切，但我上次承諾會給你電話。」

　　「只是這樣？」慕朝夕如此地失望。

　　「嗯，我想告訴你，你不必覺得抱歉，我現在的生活很好。人總會適應，誰說出國一定好？我們都不必為沒有走過的路浪費情緒，現在我們各自有新生活要適應，要付出全部的心力。朝夕，希望你工作順利，道別的時候，我們說過，我們仍然是朋友。」

　　「你始終不願意過來幫我。」

　　柳冬晴無聲地笑了，慕朝夕啊慕朝夕，為何所有的醜話你一定要讓我說，丑角要讓我做，你明明知道那會給你帶去多大的麻煩。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何況你不過是一個遠駐的將軍。」

　　慕朝夕知道。他如何會不知道，他不過就是想聽到她說一句，我願意，那麼他將為她付出全力。他也愛自欺欺人，硬要聽到她這樣回復才甘心。其實他也可以霸道地先斬後奏，終歸，他也有顧忌。他回頭透過玻璃門，看著沉醉宴席酣暢的高官，正是緊要關頭，他無法不躊躇。

　　他不是不想要，他只是要不起。

　　「在維揚還順利嗎？聽說老二很欣賞你。」他轉了話題，可仍然避免不了帶著酸味。

　　「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這場仗是他贏了。」他突然道。在事業上，他勝了慕朝陽一著，可是，在柳冬晴身上，他輸得徹底。

　　柳冬晴倒是無所謂地笑了，「你們這些男人哪！好了，回去吧，別讓人等太久，我要回去了。」

　　「冬晴，你能理解我的，是嗎？」

　　「朝夕，你忘了我說過：我們之間本不需要理解嗎？」

　　慕朝夕頹然，「是，你很多話都是先知。」

　　「謝謝，我掛了。」

　　慕朝夕收了手機，剛推開門，便有人遞了酒過來，搭著他的肩膀，了然地笑道：「這麼重要的電話，你的小心肝吧，來來，喝酒！」

　　他馬上露出應酬的笑，「好，喝！」

　　喧囂酒意掩蓋了一切，一杯一杯飲盡中，這些酒肉之徒，又有誰會看出他的無奈與身不由己。

　　男人又當真這麼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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