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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宿舍唯一的三等公民武怡，正是因占了戶口上的優勢，才在外企的求職大軍中勝出；絕頂聰明者如楊霜，自然不受這些條條框框的限制。而衛紫呢，成績平平，表現平平，家境平平，和輔導員的關係也平平，加上性格又不夠伶俐，因此找起工作來，自然就沒那麼順利。偏偏又是倒楣如她，連考研究生也以兩分之差落榜，此刻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國家公務員的第三次面試，可眾說紛紜的潛規則，又讓人不得不為這個傻大姐捏把汗。

　　因此，如果衛紫的表叔能夠為她安排成功，讓她能在二十二歲的青春年華給自己找到下家，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從簾子後衛紫講述這件事的語氣來分析，大家的希望顯然是落空了。

　　衛紫盛裝出行，終於讓表叔滿意了一把，不過還不忘囑咐，「牛主任雖然曾是你外公的戰友，但已今非昔比，去他們家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可要放機靈點兒。」衛紫深知自己經常會做傻事，於是連忙點頭答應。

　　表叔開車帶她到了城西一個大院似的地方，然後敲門進了一個兩室一廳的舊式樓房，開門的是個看起來很雍容的中年女人。「易新過來了，我們正打算走呢，這下可巧，一起吧。」她雖是在對表叔說話，眼睛卻不時地打量著衛紫。

　　「嬸子您好，不是可巧，我是專門來接您的，牛叔和麗麗先過去了嗎？哦，這就是我跟您提過的侄女，阿紫，見過牛……」

　　「叫阿姨吧。」牛夫人率先開口，這要是論輩分，自己可就是奶奶或姥姥了，太恐怖。

　　衛紫卻不明所以，「表叔叫您嬸子，我怎麼能叫阿姨，這輩分就亂了，牛奶奶好！」

　　邵易新，也就是衛紫的表叔，立刻就看到牛夫人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他趕緊呵斥衛紫，「第一次見面別這麼隨便！」自己趕緊迎了牛夫人道：「怕叔叔他們等久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於是一行人又驅車來到郊外的別墅區，對著帶花園的別墅洋房，邵易新向衛紫介紹，「這才是牛主任家，剛才那是公房，是接待來往同事用的。」

　　見牛夫人面有得意之色，衛紫隱隱明白了些什麼，加上表叔之前的訓斥，她愈發不敢開口，只得怯怯地隨著他們兩人入內。

　　屋子裡鬧哄哄的，人很多，好在客廳還足夠大，大家三五成群地或站、或坐地聊天。衛紫被邵易新帶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面前，表叔介紹她說：「牛叔，這是之前提到的衛紫，我表哥家的女兒，在X大，同麗麗一樣是學經濟的。」

　　衛紫正要糾正自己的專業，就收到了表叔警告似的眼神，於是就不敢擅自開口了，只好傻愣愣地站在兩人面前。

　　看得出來牛主任保養得很好，且五官端正，一雙眼睛也十分銳利，但這雙眼睛一直在不停地上上下下審視她，讓衛紫感覺很不舒服，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過了很久，牛主任才點點頭，「不錯，咱們家那邊的孩子，能出來的就都不錯，幾年級了？」

　　「今年大四，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開口說話讓衛紫稍微緩解了一點兒緊張情緒。

　　「有什麼打算？讀研還是工作？」牛主任似是隨便問問，眼睛卻已經移向了別處，「麗麗和李韶中去哪兒了？」

　　邵易新則趕緊抓住機會，「阿紫英語挺不錯的，正在考慮出國，正好讓麗麗和韶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話音未落，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了，「爸爸，您看呀，韶中盡欺負我，他說我又胖了。」話音剛落，一個身著橘黃色連衣裙的女孩扯著個年輕男子來到了牛主任的面前。

　　牛主任頓時眉開眼笑，用寵溺的口吻道：「那有什麼關係，你馬上要去美國，跟美國佬比起來，你絕對是苗條得不得了。」

　　牛麗麗似乎聽不到他的話一般，也無視他燦爛的笑臉，只是死死地盯著衛紫，問邵易新：「易新哥，她是你領過來的？小心我跟嫂子打報告哦。」

　　邵易新白皙的臉開始泛紅了，「麗麗快別瞎說，這是衛紫，我侄女。」

　　牛麗麗「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你跟我提過的。今天有很多韶中的同學要來，你可以帶她到處轉轉，說不定會有看上的。」接著，她對旁邊的高瘦男子嬌聲道：「看看你同學還有誰沒找到老婆，幫幫忙嘛，人家小姑娘獨自在外打拼，也怪可憐的。」

　　聽到這裡，衛紫再也忍不住了，什麼出國，什麼合適人選，為什麼大家說的話她都聽不懂？可雖然聽不懂，卻又明白話題的主人公是自己，於是，她將邵易新拉到一邊，問道：「表叔，你們大家在討論什麼呢？」

　　邵易新甩開袖子，略帶責怪地道：「大庭廣眾之下，別沒規沒矩的，我是請麗麗幫你介紹男朋友。」

　　衛紫瞪大美麗的雙眼，「男朋友？我不需要！」

　　「怎麼？你有？」邵易新暗叫不好，事先都忘記問問這傻丫頭的情況了，棒打鴛鴦恐怕是不太容易。

　　「沒有，不過……」

　　「沒有就好，李韶中是四中出去的，本科在A大，他的同學都是人中龍鳳，這次還有很多人是回國探親的，如果有合適的，你畢了業就能結婚出去了。」

　　「結婚？你是說陪讀？！」衛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要不怎麼著，你沒本事申請獎學金，家裡也不能供你自費，陪讀是唯一的選擇。」邵易新說得理所當然。

　　衛紫的眼睛簡直就要冒火，臉蛋兒也憋得通紅，「我，我為什麼非要出國？」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不是都說好了嗎？你非要沒出息地找個朝九晚五累死人的工作嗎？這事兒我跟你父母早就說好了，他們都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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