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新聞(46)_野狐

四十六

　　夏傑說明來意，門口一個著西裝的保安彬彬有禮地說：「是夏主任吧？樂老闆在辦公室等著呢，請隨我來。」

　　走進門廳，夏傑仿佛進入天堂一般，被眼前的富麗堂皇驚呆了。高檔大理石地面上鋪著純羊毛提花地毯，正中一面巨大的紅木古典屏風，雕龍砌鳳，盡顯奢華。保安拿來鞋套套好腳，夏傑走在鬆軟的地毯上，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剛才還在想著樂大老闆的皮鞋是不是擦乾淨了呢，真是太滑稽了。他暗自好笑，一路上了二樓，在保安的引領下向走廊盡頭走去。走廊兩邊是一扇扇緊閉的紅桃木門，只有兩扇門上掛著小小的銅牌：行政部和財務中心。整個樓面靜悄悄的似乎空寂無人，顯得神秘莫測。保安說二樓是公司本部辦公的地方，走廊盡頭就是總裁樂老闆的辦公室。三樓和四樓，是投資管理部門和證券部門。這時候一個女秘書優雅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把樂辦大門輕輕推開：「請進。」放夏傑進去，又隨手把門帶上了。

　　夏傑覺得這間屋子不能叫辦公室而應當稱作辦公廳，一百來平米的大廳裡一點不顯得空蕩，可能是地面鋪著花團錦簇的羊毛地毯的緣故，再加上一應俱全比例超大的各式辦公傢俱，一組碩大的宮廷沙發、茶几，一張正中擺著的可以稱作巨大的老闆台，以及各種無不以大為特點的擺設物件。這樣的陳設讓每個走進屋裡的人立即被縮小了許多倍，不管你如何牛氣如何趾高氣揚意氣風發，都會頓時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猶如魯迅先生所說的「顯出自己的小來」，隨之升起的是對主人的崇敬和尊重。

　　夏傑來不及反應，樂老闆已經從老闆台後面走過來：「呵呵，夏主任來了，歡迎歡迎啊！」

　　夏傑由衷地歎出一聲，說：「樂老闆真是深藏不露啊！」

　　「呵呵，哪裡。」樂老闆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誰讓你把老哥不當回事，來都不來看一眼。」

　　「你看你這排場，我哪敢來啊，差點給你嚇死。」

　　「呵呵，嚇嚇別人可以，嚇你可不行。你是知道我老底的。」

　　「哪裡話，現在不可同日而語了。」

　　女秘書送上茶來，二人客套著，彼此觀察著對方。樂老闆顯然發福了，腦門也比以前光亮，頭髮稀疏了許多。夏傑特別注意了他腳上的皮鞋，油光發亮，一塵不染，果然不可同日而語。

　　「樂老闆這麼大個公司，怎麼窩在這荒郊野外，存心不讓我們來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樂老闆打著哈哈，「這地方好啊。一來我喜歡清靜，城裡鬧哄哄的有什麼好？二來現在生意性質不一樣了，不需要張揚，越不起眼越好啊。」

　　「哦？是怕露富吧？」

　　「露什麼富哦，」樂老闆搖搖手，「我還不是土老闆一個。」

　　「原來你這麼說我還真認同，現在你這麼說我怎麼也不相信了。據說你現在身家數十億，掌控著多家上市公司，這不假吧？」

　　「說是這麼說，我可一點也沒感覺怎麼富有。你看，我口袋裡一分錢也沒有，錢現在對我已經沒意義了，還不如當初口袋裡那幾百萬感覺踏實。」

　　這句也許是實話。夏傑想起中國原首富劉永好說的一句話：錢多得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是數字，都變成了社會財富，對個人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是啊，一個人錢再多，也是日食三餐，夜眠八尺。看來富人的境界都是一樣的。

　　「那你樂老闆還不見罷手啊，還在孜孜不倦地追求財富？」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樂老闆說，「以我個人的喜好，真的不想幹了，但從企業的角度，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大有大的難處啊，尤其是做投資這一行。」

　　「樂老闆如今都做了哪些投資？」

　　「你夏主任不是來採訪我的吧？」樂老闆招呼他喝茶，「我們老朋友，今天不談公事，只敘舊情。」

　　夏傑感覺到樂老闆很敏感，這個變化倒是大，當初生怕沒出頭露臉的機會，如今卻反其道而行之，低調行事。他笑笑說：「放心，我不是採訪，你現在也不需要我抬轎子了。」

　　「就是就是，」樂老闆神秘地說，「我還約了個老朋友，今天我們幾個把那只腳魚打發了。」

　　「約了誰？」

　　「呵呵，別急，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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