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新聞(31)_野狐

三十一

　　釋慧師太帶著夏傑來到客房，小念正坐在床上，臉色木然蒼白。看見夏傑，她並不意外，臉上露出淒然的笑。

　　「施主收拾一下，請自便。我就不留了。」釋慧師太退出門去。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呢？」夏傑走過去，握住小念的手，生怕她跑了。

　　小念掙脫他的手，還是淒然地笑：「不好意思，麻煩你跑這麼遠。」

　　「什麼都別說了。」夏傑把她拉起來，又把她已經收拾好的包拿上，「我們走吧。」

　　夏傑拉上小念向釋慧師太告別，出了山門，走進夜色裡。他緊緊地拉著小念的手，小念幾次想掙脫，都沒成功，就不再掙扎了。小念的手很涼，卻光滑柔軟，讓夏傑捏出了汗。兩人都不說話，順著山路默默地走。

　　雖然不說話，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白色的霧嵐像一幅巨大的帷幕從山林間緩緩升起，襯托著或濃或淡的黑色樹幹，猶如精美的層次分明的水墨畫，變化著，如夢如幻。這般奇特的景象恐怕不是那些匆匆過客所能領略得到的，如果不是沉下心來在山上住下，你永遠都不可能體會到山嶽深厚獨特的底蘊。兩人似乎都沉浸在眼前如詩如夢的仙境裡，以至於夏傑幾次想開口，也終於作罷，不忍心碰觸小念內心深藏的隱秘。

　　「我們在這住下吧，沒車下山了。」來到磨鏡臺，夏傑說。這裡有一座山莊式的賓館。

　　「我隨你，住吧。」小念說。

　　在賓館安頓下來，夏傑洗個澡，覺得神清氣爽，一掃疲倦。推開窗，看得見霧嵐飄渺中山嶽柔美的輪廓，甚至看得見對面山峰上南太寺高塔的影子。一陣清越悠揚的晚鐘從那裡傳來，響畢，複歸於寧靜。

　　小念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身邊，她輕輕地說：「我們出去走走。」

　　兩人並肩出門，夏傑不好意思再拉她的手，而是把手輕輕地護住她的後腰，若即若離。一種男人的自豪和幸福感洋溢著他的全身。

　　「你怎麼會想到出家呢，傻啊？」夏傑說。

　　小念不語。

　　「呵呵，莫不是真的大徹大悟，立地成佛了？那倒也是一種境界。」

　　小念停住腳步，瞪了他一眼：「你總是這麼沒正經？」

　　「你別說，我們這些俗人，一天到晚在紅塵裡摸爬滾打，還真想不到出家這一層。其實，到山上做個不問世事的出家人，何嘗不是一種境界啊！」

　　「你就會說風涼話。我……我是無路可走了。」

　　「呵呵，光憑這個你就出不了家。現在太平盛世，哪有被逼出家的事？」

　　兩人來到山上的一個石階上坐下。

　　「你不明白我的處境，我，我真的無路可走了，甚至連死都不能。我不知道怎麼辦。」

　　「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會這樣想呢？」夏傑說，「無論從哪方面講，你都不會比別人差。著名精英學者的夫人，別人羡慕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無路可走？」

　　「你，你們，你們怎麼會知道我的苦處，我都過的什麼日子啊？！」

　　小念「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夏傑終於從小念斷斷續續的述說中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驚訝、錯愕、憤怒、壓抑、無奈、感慨，痛惜……這些都不足以表達夏傑當時的感受，他默默地聽，任由小念把心中的苦水宣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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