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黃(56)_硯清_學達書庫

五十六

　　老公說：「你能陪我吃飯，你能陪我一起生活，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啊！」

　　這回，藍紅玉不笑了，也沒有板起臉，她陷入了沉思。這也是個真實的笑話，鬍子固今年過生日時就是這樣說的。

　　那天晚上，他們一家三口在湖濱大酒店美美地吃了一頓，飯後還去陽光錢櫃K了歌。她記得那晚他唱的全都是情歌。他本是個不愛唱歌的人，平時哼都不哼。她問他什麼時候學會唱歌的，他說每天下班後，他都要一個人跑到陽光錢櫃來偷偷K歌一小時，反正也沒人聽見，唱好唱壞不用害羞，所以就會了。她問他為什麼要瞞著自己，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為了給你一個驚喜。

　　她確實很驚喜，她很喜歡唱歌，可攤上個一唱歌就跑調的丈夫，真是「欲取琵琶鳴，恨無知音賞」，為此，她沒少諷刺他，可他就是我行我素，不學唱歌，現在突然變得像張學友一樣富有才情，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他說：「從這個生日開始，我要與你琴瑟合鳴。」她恨不能給他一個吻，可當著圓圓的面，他們不能表現得太親熱，她在他的手掌心上偷偷地撓了撓，撓得他熱血沸騰，一連給她唱了十五首情歌。

　　他們還合唱了幾首歌。她記憶最深刻的是《梁山伯與茱麗葉》，她喜歡這首歌的中西合璧。她的耳邊響起這首歌的旋律：

　　……

　　我愛你你是我的茱麗葉

　　茱麗葉

　　我願意變成你的梁山伯

　　幸福每一天

　　浪漫每一夜

　　……

　　我愛你你是我的羅密歐

　　羅密歐

　　我願意變成你的祝英台

　　幸福每一天

　　浪漫每一夜

　　……

　　自那天後不久，藍紅玉就被提升為副市長，整個生活就全變了樣，「I LOVE YOU」還在耳邊迴響，可兩個人的心卻隔山隔海了。

　　狐鬧鬧見她陷入了沉思，知道這則笑話打動了她，端起高腳杯說：「哥和圓圓天天盼著你回家，與他們一起吃飯！」

　　藍紅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算你狠，明天就陪你遊頤和園吧！」

　　狐鬧鬧動情地說：「紅玉姐，我不要你陪我遊頤和園，你還是抽時間回去看看我哥吧，他正處於泥淖之中，需要你伸出援手拉他一把，共同面對。」

　　她遲疑片刻，然後說：「好吧，我抽空回去與他談談。不過，我明天還是要陪你出去玩玩，你大老遠的來，我得盡盡地主之誼呀！」

　　「你不是地主，你的地在運河哩，還是算了吧！」狐鬧鬧俏皮地說。

　　藍紅玉感到奇怪：「你不是很好玩的嗎，平時無事都要刮我三分，這回怎麼不敲我的竹杠哪？」

　　狐鬧鬧笑而不語。

　　藍紅玉更奇怪了：「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

　　狐鬧鬧只得老實說：「霍達要盡地主之誼，明天請我爬長城。嘿嘿……」

　　「霍達？！」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狐鬧鬧點點頭：「他把你們的過去都告訴了我，我知道我誤會了你們，你們是有舊情而沒有複燃，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我哥的。」

　　「胡鬧！」藍紅玉徹底失態了，厲聲說，「你不能與他約會。」

　　「為什麼呀？」狐鬧鬧眨著眼睛說。

　　「他是個泛愛情主義者，大眾情人，你與他談戀愛沒有好結果。」

　　「可我也是個泛愛情主義者，大眾情人，這有啥啊！」她眨了眨眼睛，「而且，我覺得京城的泛愛情主義者就是有水準，比運河市的那些男生可愛多了。」

　　「唉，怎麼會這樣呢？」藍紅玉急了，「他不會給你婚姻的承諾，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們之間真的有代溝，紅玉姐，」這次，輪到狐鬧鬧像哲人一樣了，「還要什麼婚姻的承諾，他要我嫁他我還不一定哩，我只要好玩，享受當下，你是學哲學的，總是放眼長遠，而我們小女人，只要當下。」

　　「不要轉換話題，」藍紅玉正色道，「你要不聽我的，我可就告訴你哥哪！」

　　狐鬧鬧嬉皮笑臉地說：「你不敢，我哥那種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肚雞腸，見風就是雨，得知你和霍達在一起，還不翻了天。」

　　「翻了天就翻了天，但我也不能讓你與他在一起。」藍紅玉急得滿臉緋紅，「你想想看，他與你哥是情敵，與我是舊情人，你要是再攙和進來，那我們以後怎麼見面啊？」

　　狐鬧鬧也有些生氣了，站起來說：「原來你想的淨是你自己啊！他又不是你的私有財產，他想與我約會，幹你們什麼事？你還是把你們自己的事處理好吧！」

　　她抓起桌上的坤包，頭也不回地走了。藍紅玉氣得悲淚直流……

　　[選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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