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黃(34)_硯清_學達書庫

三十四

　　「不，很紳士風度，如果你也算暴發戶，我們這些人就都是潑皮無賴了。」藍紅玉由衷地誇到。

　　她在想，如果當年選擇的是霍達，落選的鬍子固今晚來與她相會，會不會這樣熱情呢？這可真應了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她上了車，他帶著她在北大溜了一圈，算是故地重遊，然後把車停在未名湖畔。那兒有幾家速食店，外觀顯得很氣派，食客很多。他帶頭走進去，她跟著進去，左看看，右瞧瞧，發現這兒就是他們當年約會經常吃的小排檔改裝成的，看來他帶她來這兒是煞費苦心的。

　　他們要了一個雅間。霍達說：「八年後再到這個地方來吃飯，一定別有風味吧！」

　　「是啊！你看，湖邊的樹長高了長壯了，真應了『樹猶如此，人何以堪』啊！無論是樹還是人，都逃不過時間的洗禮！」她感歎道。

　　「你與子固過得好嗎？」他輕輕地問。剛才在車上，他已經知道她是來北京學習的，並且得知她已經當上了副市長，事業有成，但她沒有告訴他她的家庭生活，可這恰恰是他最關心的。

　　她遲疑了，能說好嗎？能說不好嗎？她尷尬一笑，耍滑頭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我們也一樣，你呢？」

　　他看著她的眼睛：「你不想說，那就是表示不好哪！其實在故人面前，沒有什麼好隱諱的。我見你神情落寞，是不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只要我能幫的，我仍然會像當年一樣地幫你。」

　　藍紅玉點點頭，還是從手機號說起：「你的整個形象都變了，可這麼多年，你怎麼用的還是當年的學生號碼，我記得這個號碼是不用付月租費的，但接機要收費，信號也不好，很不方便的。」

　　霍達舉起手機給她看：「我是雙卡雙帶的，工作用的是另外一個號碼，這個號碼是專為你留的，怕你哪天想聯繫我而聯繫不上，沒想到沉寂了八年，這個號碼終於等到了你的來電。」

　　「別耍貧嘴了，誰知道是給誰留的？」她取笑著低下頭，避開他火熱的目光。

　　「真的！我至今還單身著，你沒想到吧！」

　　這一點藍紅玉真的沒有想到。他的父親是高官，母親是高知，他本人是高學歷，追求他的女生不少，他怎麼會……她不解地問：「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苦澀一笑，「與你分手後，有過無數場戀愛，可就是不想結婚。我想，可能是因為我想結婚的那個女人已經嫁給別人的緣故吧，所以也就不想結婚了。」

　　「霍達，你別這麼折磨自己了。」藍紅玉抬起頭，臉上已經多了幾道淚痕，「這世上比我優秀的女人有很多，你要調整心態，別再蹉跎歲月了。」

　　他舉起酒杯，微笑著說：「其實，冥冥之中有一個沒有結果的期待也是一種幸福，你就別勸我了，來，喝酒，為我們重逢乾杯。」

　　兩人碰了杯，都一飲而盡。

　　霍達告訴她，他父親已經調到北京工作，他從北大畢業後在政府部門工作了幾年，不想像父輩那樣從政，就下海創辦了一家網路公司。因為做得早，又迎合了市場，公司迅速壯大起來，目前資產已過億……

　　藍紅玉在生鬍子固的氣，想一醉方休，霍達講他的創業故事時，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得有點高了。她舉起酒杯，醉醺醺地說：「來，為你的富有乾杯。」

　　「別，你別喝了，你快醉了。」

　　「醉了才好呢，醉了就不用管他出不出發了。」

　　霍達怔住了。藍紅玉實在需要一吐為快，她喝乾杯中酒，把有人別有用心的抹黃，把鬍子固的不通人情向他傾訴了個遍，直到上了車，她還在說：「子固，你為什麼這樣狠心。」

　　霍達把她帶回別墅，安排她睡下。他就坐在她身邊，在粉紅色的床頭燈下，守護了她一夜。

　　早晨醒來，藍紅玉一睜開眼，就發現霍達深情脈脈地凝視著她，雙眼充滿血絲，但那眼神仍然神采奕奕。她問這是在哪裡，他說是在他的臥室裡，她立即警覺起來，抱臂坐起，緊張地說：「你，你沒對我做什麼吧！」

　　霍達爽朗一笑：「當年沒有，現在更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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