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冬仍有雪(40)_雪靈之

四〇

　　「戴辰辰！」

　　「喲？生氣啦？對不起，我錯了，你不是她親爹，歲數不夠。」她笑，好像自己說得多好笑似的，「你問我和你生活困難不，我明確告訴你，困難！耍流氓、沒人性這都其次，關鍵是忍耐你就夠不錯了，還得忍你當流氓時招惹下的風流債！」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她迅速堵回去。

　　「對，對，甘苦與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她覺得痛快，壓在心裡這麼久的話源源不絕地冒出來，「唐淩濤，你這不是在騙我，你是在騙你自己！你一路偷雞摸狗的混過來，和你同甘共苦的人多了，你為什麼偏偏把她倆當親人？你其實心裡也明白，那倆女人喜歡的是你，可你呢，現在身份不一樣了，唐總了，要娶也得娶我這樣又傻又有一個有錢老爸的女人。哦，對了，我還好沒有她們的經歷，不然，作為堂堂集團總經理的你不被人笑死才怪。感覺抱歉了，人家的青春被你玩了，哎，是免費玩的，還是收費玩的？」

　　「戴辰辰……」他冷冷地又叫了遍她的名字。

　　「你錢給足了，她們不缺錢了，又開始想你的人了，左一遍找你，右一遍勾你，你給不起人，覺得挺抱歉，去慰安慰安，各取所需。唐淩濤，她們有病的，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上床提心吊膽得要死，我怕你傳染給我那個……」

　　他的手舉起來，她看著他的手，「打！你打死我！打死我呀，我就解脫了！你到底為什麼纏著我？能從我這兒拿走的你都拿走了，金錢、地位、身體，你還能從我這兒拿走什麼呢？是不是只有我變成了她們，你就能放過我了，當我是『親人』了？」

　　「你！」那手晃了晃，始終還是沒落下來。「你就算變成她們，我也不放過你！走！」他推搡著她，讓她上車，「除非你死！我是絕對不會從你身邊離開的，我下油鍋都帶上你！走！現在就跟我去醫院。」

　　「你不離開？你說過，除非我叫你離開，好，你離開，你滾！」她尖叫。

　　「這話從今天開始，作廢！」他鎖住車門，飛快地開動車子。

　　第40章她要笑，而且要笑得很甜

　　他帶她去見那兩個女人，那兩個不肯放過她的女人。這是第一次她和唐淩濤一起出現在她們面前，而不是她們和唐淩濤出現在她面前。她不該愁眉苦臉，她要笑，而且要笑得很甜！

　　醫院的走廊裡站了很多人。戴辰辰很主動地跟著唐淩濤的腳步，沒再拖拖拉拉……他握著她的手。

　　這種感受很奇特，尤其是在她怒不可遏的狀態下。他的手很大，很暖，很有力氣，就那麼緊緊地攥著她。或許是她瘋了，在他那麼傷害她、刺激她以後，她覺得這緊緊的卻怕捏疼她的大手傳遞的竟是他的保證。

　　保證？保證什麼？

　　她不想去想，再說，到了人多的地方，她的掙扎……恐怕最後難堪的還是她自己。他帶她去見那兩個女人，那兩個不肯放過她的女人。這是第一次她和唐淩濤一起出現在她們面前，而不是她們和唐淩濤出現在她面前。她不該愁眉苦臉，她要笑，而且要笑得很甜！

　　走廊裡的人看見唐淩濤，都站直了身子，讓開路，恭敬地叫「濤哥」。戴辰辰的眼裝作不經意地掃過他們，有男有女，男的不用說，有些兇橫，露出的胳膊上還有刺青。他們和唐淩濤身邊的人有著明顯的差別，顯得很低檔，不專業，應該是寧紅或者露露的人。

　　女的就不用說了，穿戴正常的小姑娘是甯紅店裡的小服務員，在露露手下那幾個猛女的映襯下，顯得故作清純，沒一個好貨！

　　他們看見她都有些尷尬，互相看著，似乎拿不定主意。一個冒失的小夥子叫完「濤哥」後，順口叫她「嫂子」。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裝作沒聽見，那小夥子就被身邊的大哥拍了下腦袋，一臉委屈。

　　門被最前面那個一身嗆鼻子香水味的女孩替他們推開了，房間裡的人也不少，看起來比外頭這幾個上檯面多了。戴辰辰冷著眼一哼，這個是醫院最豪華的房間，寧紅倒是裝模作樣的當起有錢人來了！她的錢是唐淩濤給的，唐淩濤的錢是爸爸給的！戴辰辰想著就一陣暴怒。

　　房間裡的人也紛紛向唐淩濤問好，看見他身後的她，都面色古怪地點點頭，沒稱呼。

　　戴辰辰看見這裡面有穿西裝的人，精幹勁就不同於其他的烏合之眾，顯然是唐淩濤的手下。露露坐在最靠近病床的真皮轉椅上，瞟了一眼戴辰辰，又深深看了眼唐淩濤，收回了眼光。臉色蒼白、神情委頓的寧紅緊緊握著她的手。

　　戴辰辰歪著頭，冷笑，演啊，怎麼不演了？不是該一頭撞進唐淩濤的懷裡哭成淚人兒麼！看看這一屋子的人，這兩個女人倒成了大姐級的人物了，看來趁年輕找個好男人靠上，對女人來說尤為重要！

　　「扶我起來。」寧紅虛弱地說。

　　早有眼疾手快的人按了按鈕，把病床半升起來，還不怕讓人笑話奴才相地替寧紅拉拉被子，墊墊枕頭。

　　戴辰辰覺得火都要從頭皮裡沖出去燒著頭髮了！自己生病三天，倒在家裡沒人理沒人問，想喝口水都是自己下床去倒！拜託，自己才是大小姐，才是有錢人家的公主，都沒這派頭！這算什麼病？至於這麼裝嗎？過不過了點兒啊？！

　　「濤子。」她低低喊了他一聲。

　　「好點了麼？」唐淩濤坐到床邊的椅子裡，拉住她虛軟伸過來的手。戴辰辰看不見他的表情，光那關切的腔調已經讓她受不了了，他什麼時候這麼問過她？

　　「姐是不是很傻？」甯紅看著唐淩濤，表情平靜，眼淚卻刷地流出來，從臉的兩側滑落下去。

　　「傻。」唐淩濤低笑一聲，卻那麼動情。

　　「嗯，死過一回，我也覺得傻了。」寧紅的眼睛看著前方牆上的裝飾畫，「我怎麼能因為一個混蛋男人，丟下你，丟下露露呢。」

　　一句話說得露露熱淚盈眶，擦著她的眼淚，「是啊，我都生氣了！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就沒姐姐了！沒親人了！」

　　戴辰辰沉默地看著，其實這一幕很感人，換成是誰都會心一軟，眼一酸。可換成這三個人，當著她的面這麼賣力演出，她還是無動於衷。她沒姐姐了，沒親人了，她也不是一出娘胎就認識寧紅，不也混得好好的麼！誰缺了誰過不了？

　　「濤子，」那雙精於世故的眼又看著唐淩濤了，「姐謝謝你，你把那男人給我抓回來，讓他說出了心裡話，姐就徹底明白了，也死心了。」她的一隻手打著吊瓶，手腕裹著紗布，卻還伸出另一隻手，像摸寵物狗似的摸了摸唐淩濤的頭髮，「姐以後再不傻了，我只對你和露露好，我只要你們兩個。」

　　戴辰辰實在忍不住冷笑一下，她要露露她沒意見，一丘之貉，有共同語言，老了，沒生意了，可以一起聊聊過去那些讓她們難以忘懷的男人。她要唐淩濤？聽口氣，她要他還是對他好？她要得他離婚散夥，要得他疲於奔命。也是，她必須要他，看看，這享受，這派頭，還不都是他給的！沒他怎麼行啊？

　　露露的眼神刀一樣刺過來，這回她可不怕了！以前她是希望唐淩濤能替她站出來，想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現在她可不需要了！連唐淩濤她都不要了！

　　「看我幹什麼？」她笑笑地回看著露露，直直的，強強的。

　　露露皺眉，垂下眼哼了幾聲，調整了一下表情，對寧紅說：「姐，躺一會兒吧。渴不渴？」

　　唐淩濤也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這回倒不是惡狠狠地一瞪，而是皺著眉，好像要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你也看我幹什麼？」她心一橫，帶自己來，他還指望自己殷切問候嗎？他是想讓自己看看，現在是和這兩個女人關係正常了，能當著這麼多人面不改色地拉著手，你看我，我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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