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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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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螞蝗》這篇文章?」 「對。當然,不止這一篇。你好好地當你的記者,可寫的文章那麼多,幹嗎非要寫我們醫院,你替我想過嗎?你這篇文章一發,上上下下的大小領導,都得罪完了。豈止是得罪,簡直是結下仇了。你倒好辦,我怎麼辦?我在這個醫院辛辛苦苦幹了十年了,我好不容易結下的這點人緣,全讓他糟踏完了。人家還都認為,這是我提供的材料,趁機公報私仇!你說我冤不冤?!」 李風暗自竊喜,他在心裡覺得痛快無比,就像這窗外的雨,一下子驅盡了盛夏的酷暑,迎來了颯颯的金秋,他覺得那麼愜意,那麼痛快! 「李主任,我是在幫你出氣,可你卻幫著他在瞞我。告訴我,李風,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急切地說,眼淚都湧出來了。 「別難過,小夏。離婚是一種文明,是一種社會進步。這表明中國人在有效地提高自己的婚姻品質。當然,這畢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是一個手術。」 「你碰見了那個女人?」小夏單刀直入了。 他只好點了點頭。 「那女人很漂亮,很風騷?」 「非常。可一看就是個吧台小姐,我的目光不會錯的。」 「是哪家舞廳的?」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李風的性伴侶,而且是他餵養的金絲雀。」 她大吃一驚,激動得氣都透不過來了,因為李風使用的是「性伴侶」,「餵養的」,「金絲雀」這樣的「行話」。 她想哭,想喊,想叫! 她激動得渾身發抖,她覺得有人左右開弓地用耳光抽她,打得她耳鳴頭暈,兩眼金星!她何曾受過這樣的污辱?她何曾受過這樣的酷刑? 儘管一切都那麼清楚,那麼冷酷,可她還是固執地想知道得再詳盡些:「她很年輕?」 「不超過二十歲。我的眼力不會錯。風月場上的老手兒。」 不知他是在說自己,還是他,她? 可她明白了,那是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她的對手比她強大。與她相比,她是徐娘半老了。難怪! 「他根據什麼,認為她是他的性伴侶?」 「她坐在那裡,是偎在陳述的懷裡的。你會偎在我的懷裡嗎?跳舞的時候,她是幻著他的脖子跳貼面的。夏小姐,你會這樣和我跳舞嗎?還有——」 他不說了。 「還有什麼?」 「你知道,這也不奇怪。比方說,正跳著舞,也會停個電什麼的,停上十分八分鐘的。讓情侶們方便一下。」 夏雪覺得,她已經癱了,徹底地崩潰了,她的渾身篩糠般地抖,她快暈過去了。她硬撐著,咬牙切齒地掙扎著問:「那天晚上,那家舞廳停電了嗎?」 「您還是不要再問了,好嗎?」 她突然睜開她那無力地閉著的眼睛,不可抗拒地盯著他,艱難地喘息:「往下說,求你。」 「這是天天晚上必不可少的節目,時間定在每晚十二點零五分。」 「黑了多少時間?」 「半個小時。你知道,夏天,女人們穿的都是真絲的短薄衣裙。」 半個小時,足夠了。其實,十分鐘就夠了。好從容。在這種地方,這樣的環境,他能「不作為」嗎? 她可以想像,如果這燈黑了,如果她身邊坐的是她心愛的男人,如果這男人撲到她身上,她會抗拒嗎? 「哼,」他笑一聲,「每天晚上,客人們走了,在舞廳裡能撿到一打女人們的絲內褲,紙巾,甚至濕呼呼的避孕套。那種地方,哪天要掃不出一筐這樣的東西,才是怪事情呢。」 她還需要再問什麼別的嗎? 她悲嗚一聲,淚如雨下! 李風雙手掩面,仰靠在沙發的椅背上。他太痛快,太痛快,他終於有了還手的機會! 她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她想哭,想喊,想吼,想叫!可她又魘住了似的,既喊不出來,也吼不出來,叫不出來!她覺得她像被人束縛在手術臺上,大張雙臂,分開兩腿,渾身赤裸,她被麻醉了,在手術臺上被人強姦! 她真想一口咬死他!咬死那個如同一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吁吁大動,熱汗淋漓,噴著口臭的男人。可她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任他擺佈,任他施虐! 天哪! …… 她再也忍受不了。她想要離開,離開這個污穢不堪,惡泣不堪,下流淫蕩的地方,她掙扎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要走。 李風忙來扶她。 「怎麼了,小夏。」 「謝謝你,李風。我要走了。」 「怎麼?小夏。還早呀,才剛十一點……二十五。」 「我怕。」她說,「怕停電。」 她慘笑。 「你不想知道一下這種地方的內幕?不想驗證一下我說話的真實程度?你不怕我在挾仇報復,離間你倆夫妻關係?」 「哼,」她冷笑一聲,「我和他的夫妻關係,還需要離間嗎?……其實,夫妻關係是誰也離間不了的,除非自己離間。」 「這話不假。中國有句老話,叫「疏不間親」,關係疏遠的人,是不可能去離間關係親近的人的。」 她覺得她似乎好了一點,他說得像是也有點道理。她何不再坐一會兒?實地地觀察領略一下這種地方的「旖旎風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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