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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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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提到奔紅月,院長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起來者,發現來者的容貌和奔紅月有些相像,毫不猶豫地起身打開檔案櫃,從裡面取出一本厚重的檔案,她在檔案中間部位查到奔紅月入院的時間,檔案裡清晰地寫著奔紅月入院的經過。 奔紅月母親遺棄奔紅月的時間,恰好和奔紅月入院的時間吻合。奔紅月母親內心忍不住一陣激越,而後匆忙地向院長告辭,驅車來到奔紅月所在的學校。奔紅月那時正躺在床上看書。奔紅月母親進入寢室慌急地拉起奔紅月,要奔紅月快速穿好衣服,跟隨她前往醫院。奔紅月被她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驚呆在原地,模棱兩可間被她拖拽出寢室,拉進車內。 奔紅月母親狂奔猛馳地向一家大型醫院驅使著小轎車。奔紅月因為不清楚「華僑婦人」究竟要帶她去何方,內心難免產生疑慮。待「華僑婦人」將車子駛入一家大型醫院的院心,她更加陷入疑慮中。「華僑婦人」帶她到醫院做什麼呢?她正狐疑間,「華僑婦人」嘎然停住車,從車上俐落地下來,打開另一面車門牽住她的手,拉她下車,緊緊挎住她的臂彎。「華僑婦人」什麼都沒對她講,直奔DNA檢測室。她被眼前這個「華僑婦人」弄得滿目露出驚異狀,卻鬼使神差地跟隨「華僑婦人」進入DNA檢測室。她們很快做完DNA檢測。 她在做完DNA檢測,似乎有所醒悟,判斷「華僑婦人」有可能和她有什麼干係,才做下如此行動。就在她對此事淡漠的幾日後,「華僑婦人」帶著滿臉激動情緒來到她的寢室,拿出兩份DNA檢測結果報告單遞到她面前,她接過那兩份DNA檢測報告單仔細看去。看完DNA檢測報告單,她驚異地望向「華僑婦人」。兩份DNA檢測報告單上的結果一致,全都是AB血型。她的那份DNA檢測報告單上還標有部分「華僑婦人」的遺傳基因。這足以說明她們有血緣關係。她陷入迷津中。 奔紅月母親來到奔紅月近前,摟抱住奔紅月,發出哭嚎。這是一個母親真切的哭聲,絲毫不虛假。那真切的哭聲,使她道出心聲,她不再撒謊。她一面哭嚎,一面訴說道,月呀,我的女兒,你受苦了。可你不能怪媽媽心狠,都是那個黑心肝的傢伙一手造成的。要知道媽媽那時才剛滿二十歲,希望有美好的前程,希望實現青春的夢想。因為你的緣故,那個黑心肝的傢伙拋棄了媽媽。媽媽一個人無法帶大你,只好將你…… 奔紅月母親的哭泣聲覆蓋住陳述的話語。稍頃,她由大聲悲嚎轉為小聲悲戚,接續道,月呀,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求得你的原諒,只要你知道我們是母女關係,就足以療慰心靈。你能夠在孤兒院那種地方成長為一名大學生,簡直是奇跡,媽媽真為你高興。真的為你高興。 奔紅月依舊不相信天下居然有這種巧合之事,可是為了證明面前女人話語的正確性,她問清了導致面前女人懷孕的男人是誰。獲悉那男人是導演,她更是不敢相信這種事實。導演給她的印象相當完美,謙和、溫情、慈祥,橫看豎看都不是玩弄女性的男人。某日,她約出導演,以感謝為由宴請了導演。導演本來準備和新片劇組人員碰面,因為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相約,決然延緩和新片劇組人員見面的時間。導演人到中年依舊花心不改,只要有漂亮女孩子相約,就會如期而至。她和導演的見面地點,是一家中檔西餐酒店。為了便於談話,她破例陪同導演喝了酒。餐飲間,她故意提到一個女人的名字,也就是她母親的名字。導演的眉宇重重地皺了下,她抓住時機向導演發問道,您年輕時候有無和此女子發生過愛情? 導演沒有正面回答奔紅月,而是發出反詰話語,紅月,你怎麼認識她的? 奔紅月脫口說出謊言,她是我同學的母親,每當我去那個同學家,她都會對我絮叨年輕時候的事,說若不是那個黑心肝的男人不要她,她也不會就此斷送前程,更不會白白失去一個孩子。當我問清那個遺棄她的男人是誰?她說出了您的名字。導演大人,有這等悲劇出現過嗎? 面對奔紅月極其真誠的樣子,導演只好點頭默認,隨後說,紅月,那些事都過去了。我是和你「同學的母親」有過感情問題,但我沒有同意她生小孩子。那時我還年輕,不想要什麼孩子。待我得知你「同學的母親」已身懷有孕,我的確拋棄了她。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成立了家庭,還記著這碼事。紅月,你的同學是否就是我和她的孩子? 奔紅月沒有正面回答導演,只是露出狡黠的笑容。那笑容讓導演有些不寒而慄。導演一席話,讓她意識道導演即是生身之父。她強忍住內心突湧的波瀾。父親的殘酷、母親的自私,讓她對他們產生切齒的憎惡,由切齒的憎惡產生敵視和恨意。她在內心發誓,一定要他們嘗到玩火自焚的滋味。 確定了為父者即是道貌岸然的導演,奔紅月內心形成一個破釜沉舟的陰謀。 講到此處,奔紅月停止了講述。因為那個破釜沉舟的陰謀在未實施之前,她不能夠暴露。 幾名女生哭夠、喝夠、敘述夠,全都割破指端跪在遼闊的曠野處,結為生死不分離的五姐妹,齊聲發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誓言。其誓願信誓旦旦。發完誓願,她們斟滿各自的杯中酒,先敬天,後敬地,各自喝掉杯中酒,作為野外寫生的終曲。可日後她們各自發生的故事,徹底摧毀了她們的誓願。她們因著先前播種的禍根或正在播種的禍根,改變了人生方位。這看來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她們心靈的傷痕已無法癒合,有的傷痕癒合後,又給新的傷痕撕裂開。血水、濃水一併襲擊著壓抑的空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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