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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3月27日

  印度佛教復興之父安貝卡說:"即使你窮得只剩下一件衣服,也應該洗得乾乾淨淨,讓自己穿起來有一種尊嚴。"

  程志遠打來電話說他在陳總辦公室,讓我過去。我說你們談你們的正事,我不去。他說正事談完了你趕快過來吧,陳總這有上好的西湖龍井,你來品茗品茗。

  "志遠……"我叫住他,心裡充滿怨懟。我不關心他的生意了,不想知道結果。他們兩個男人之間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跟我無關,誰賺誰賠誰贏誰輸是他們自己的事,我不想摻和我煩我倦了。

  "鐘晴!"他放低聲音,"求你給我個面子過來一趟。"

  這個程志遠,他到底要幹什麼?!

  我故意輕鬆地說:"公司有規定,總經理辦公室不許隨便去。"他哈哈大笑著把這句話學給陳總聽,陳總接過電話誇張地說:"難道我這裡是門難進、臉難看、話難說、事難辦的電衙門嗎?"我只好過去了。

  他們看上去挺高興,品茗,論道,說笑,聊天,一副"朋自遠方來"的樣子。我夾雜在他們中間淺淺淡淡地笑著,喝茶,仿佛劇場裡的觀眾,不說一句話。

  程志遠張羅出去喝酒,陳總爽快地答應。

  酒桌上兩人用碗大口大口地喝白酒,你來我往,千言萬語。程志遠時不時地提到我,講過去的一些段子,陳總天真地"是嗎"、"有趣"、"真好笑"應和,一副買方賣方的味道。我矜持著堅持不表態。我已想好,今天我將給足程志遠面子,之後不管他們怎麼樣,達成什麼協定,策劃什麼陰謀,我依然是我,永遠不能變。

  僅僅用語言表達感情顯然不能令程志遠過癮,他需要行動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藉故離開,製造我與陳總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希望我們之間能出現一些舉動。如他三次去洗手間,每次時間都超過十分鐘。他自以為很瀟灑很機智很得體,奈何酒喝多了行動不利索,其踮著腳眯著眼豎著耳朵隔門偷窺的滑稽相讓我和陳總盡收眼底。

  我們根本不理他。

  陳總說我今天喝多了。

  我說沒事,你海量。

  他說我表現得很膚淺讓你見笑。

  我說不會,你高興就行。

  他說我確實高興,沒想到能跟你在一起吃飯。

  我說我是肉身,也需要填飽肚皮。

  他說你同學人不錯,挺仗義的。

  我說你認為好就好。

  他說能看出來你們同學之間感情很深。

  我說是的。

  這時有一句話冒到嘴邊:你們談得怎麼樣?想了想沒問,看他們一個竭力討好,一個居功自傲的樣子想必實現了程志遠的"最理想"狀態,皆大歡喜。既如此,不管我起沒起到作用,程志遠高興總是我願意的。是的,他快樂我快樂。

  程志遠得寸進尺,提出找個房間休息休息,被陳總否定。他偷偷捅捅我,我大方地問什麼意思。他笑著說你回家吧,讓陳總送你。我說不,我要回單位。他說那也好,你們兩個一起回單位,我自己打車走。陳總說我們先送你。

  到程志遠父親家時,他早已呼呼大睡,身體歪斜著將全部重量壓在我身上。我一動不動,努力支撐著儘量不打擾他,讓他好好睡一會兒。陳總問具體地點,我說一單元三樓1號。陳總說你跟我一起上樓嗎?我說我就不上了,麻煩你把他送進屋。他理解地說聲好,我送他。

  陳總返回時告訴我程志遠喝多了,進屋就吐。我說樂極生悲,他可能太高興了。他說你看起來不開心,我說沒有,他開心我就開心。他點點頭沒說什麼。過一會兒又說他愛人看起來年齡挺大。這句話可能是安慰我吧,我沒吱聲。

  車到局裡,我說聲"謝謝"就要下車,陳總叫住我說:"你的同學真的不錯,你高興點。"我呆呆地看他幾秒鐘,心裡忽然有股細細的疼,然後點點頭,下車。

  4月1日

  有些時間是用來浪費的,有些金錢是用來亂花的,有些想念是用來傷心的,有些愛情是用來放棄的,有些人是為了相遇之後再別離的

  一個難得的晴朗溫煦的春天。

  程志遠補辦婚禮的日子。

  天公作美,天作之合,天遂人願,天上人間……程志遠最幸福快樂的一天!

  驚宇帶個蝴蝶風箏約我們去春遊。說實話我心裡亂根本不想去,我滿腦子都是程志遠和他的婚禮哪有心思春遊啊,耐不住寶寶的糾纏,也不想拂逆驚宇的好意,只好跟他們去。

  我們來到西郊植物園,本市綠化最好的一處公共場所。

  憋了一冬的寶寶能有戶外活動,並且有兩個大人作陪樂得直蹦,看啥啥新鮮,眼睛不夠用,見風箏起飛,拍著手哈哈大笑。

  我注意到來遊園的多數是父母帶著孩子,也有老夫妻安閒信步,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春天的笑意。我想起一本書上說:我帶孩子到公園玩,其實是孩子帶我到公園玩,因為沒有孩子我們大人不大可能到公園玩。同樣我帶孩子放風箏,其實是孩子帶我放風箏,因為沒有孩子我們大人同樣很少自己放風箏。今天是寶寶帶我來踏青,因為沒有寶寶我不可能來踏青,是因為寶寶我才看到這麼多嫩嫩的青草,這麼多暖暖的陽光和這麼多春天般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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