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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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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嫂說那敢情好,俺有力氣,能吃苦,幹啥都中,不挑,髒累苦活都中,俺保證能幹好,能掙點錢就行,老胡年齡也大了,龍兒正需要錢,俺這麼在家待著著急。我說難為你們,真不容易。胡大哥卻笑著說:"比過去好多了,過去吃啥現在吃啥,過去吃頓餃子得過年,現在想吃就吃,雖說工作不穩定,但只要能吃苦肯出力就餓不著,你說,"他轉向大嫂,"咱剛成家時啥樣子,想看電視,哪有賣的!" "這話不假,日子真是好多了,越來越好要啥有啥,誰能想到俺這普通家庭也買得起鋼琴。這人啊只要勤快不貪懶,不愁有好日子過。俺家老胡勤快能幹,你看把俺養的,這一身肉……"胡大嫂長相富態,皮膚光滑,皺紋不多,因容易滿足,樂觀向上,臉上常掛著富有感染力的知足笑容,讓人感到她很快樂很幸福。 可能是鋼琴一詞提醒了胡大哥,他說你給鐘老師彈段曲子。我驚喜地說:"胡大嫂會彈琴?真了不起!"胡大嫂就笑,害羞地忸怩地笑,同時臉上飛過一朵紅雲。 書上說,女人害羞時最美。 這個時候的胡大嫂真的十分美麗! 她笑著說:"彈不好,跟俺龍兒學的。" "龍兒學幾年了?" "十年。從八歲一直學到今天。" "哦,十年前你就培養他並堅持十年,太難得了。" "不瞞你說鐘老師俺倆都沒文化,特別羡慕有文化的人,就想一定好好培養孩子,讓他成為有文化的人,不惜一切代價。龍兒八歲那年遇見一個文化人,說龍兒有藝術天賦,建議他學鋼琴。俺跟老胡一合計,決定咬牙學。俺們想既然想學就要捨得花錢,學就學好。俺們直接在省城音樂學院找個老師,每週去一次,一次一小時。要不說龍兒這孩子特別懂事,兩年後才十歲就不要俺們送了,自己去,說這樣可以省下來回路費。上中學後功課緊,俺們想讓他改兩週一次課,老師也同意,可龍兒不同意,說不能因為功課緊影響彈琴,也不能因為彈琴耽誤功課,堅持一週一課。這孩子就用功啊,天天學到深夜。俺就陪他,他彈琴俺聽著,他學習俺看著。鐘老師啊,不瞞你說,看著自個兒的孩子用功努力,俺這當媽的心裡高興啊。" "孩子是全家的希望,誰家有多少錢,咱不羡慕,有個好孩子,真是非常羡慕。"我說。 "是啊,老師說了龍兒一定能考上音樂學院,成為出色的鋼琴家。" "那多好。" "龍兒不幹,說我要考北京大學,我要成為北大校園裡最好的鋼琴家!" "這孩子心高,功課鋼琴都要做到最好。"老胡插嘴。 "龍兒說了,你們現在辛苦賺錢供我,等我上大學就賺錢養你們,我要給你們買個樓中樓讓你們好好享福。你說鐘老師俺也不懂啥叫樓中樓啊,以為是火車站呢,心想俺要那個幹啥。"說罷,胡大嫂哧哧地笑起來。 胡大哥邊說"你真老外啥也不懂"邊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跟著笑,呵呵地。一時間三個人的笑聲就那麼地在小屋裡蕩漾開來。 我想快樂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見過那麼多成功人士,卻沒見到那麼燦爛的笑容,胡大嫂一家不富裕,卻有那麼朗朗的笑聲,而我,置身他們中間,心裡盈滿溫暖和輕鬆,感受到一份難得的幸福。 胡大嫂開始彈琴,是那首著名的《獻給愛麗絲》-- "3-2-3-2-3-7-2-1-6-" …… 我心裡一陣感動。 沒想到胡大嫂那雙粗糙的、皸裂的手竟是那麼靈巧活潑,把一首愛情名曲演繹得如歌如訴惟妙惟肖,我在一旁深深陶醉。 是胡大哥的呼機聲把她打斷。胡大哥出去打電話,我問:"你們家沒安電話啊?"她說安是安得起,老胡總用,小賣店老趙是老胡兄弟,當年一塊下井,他兒子虎兒跟龍兒同歲,小幾個月,也十八,患小兒麻痹,不能上學在家開個食雜店。老趙和老胡一樣,有人找就去給人家采採煤掙點錢,沒人找就出去幹力工搬搬扛扛,比老胡還不容易。老胡說俺家不安電話,用他家的,打電話和接電話都給一塊錢,就算幫老趙,就這麼著家裡沒安。我說你們一家太善良了,自己不富裕還淨想著幫助別人。她說窮幫窮,兄弟一場,能做的就這點小事。 離開胡家前,我說我會盡力幫忙給胡大嫂找份事做,胡大嫂說鐘老師你多費心。路過小賣店我特意往裡瞅了瞅,看見一個清瘦的白淨的俊美的大男孩,他也看到我,朝我擺手,我笑著點頭,靜靜地看他一會兒,擺擺手。 1月19日 孤獨不是受了冷落和遺棄,而是無知己、不被理解,比如神和佛。真正的孤獨者不言孤獨,只是偶爾做些長嘯,像我們看到的獸 早晨一上班就給行政處打電話,問他們招不招臨時工。接電話的人說你誰啊,我說我是檔案科鐘晴,他啊了一聲,說我這裡哪有臨時工啊,你問問別的處吧。他的語氣明顯不耐煩並提醒我我是十足的外行。我說食堂有不少臨時工,大樓裡還有保潔員,這些部門不是歸你們管嗎?他說這些地方歸物業處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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