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人匆匆(24)_金蔓

二十四

　　蓮潔奮力一推，劉曉雙手張開向後倒進了噴水池。

　　蓮潔被自己的念頭嚇壞了："我殺了人？就因為我那麼一推，竟造成他的死亡嗎？這應該是一個意外吧。"

　　從早上在刑警隊知道劉曉也就是昨天那個敲詐自己的男人已經死了之後，蓮潔的心一直處在昏亂的狀態中，再加上報紙和停播事件以及跟淑珍的爭執，蓮潔一直沒有好好地靜下心來思考。現在，坐在三樓臥室的窗臺上，看著外面寧靜的夜空，蓮潔發現自己的心跳聲在這樣的靜謐當中響得驚人。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拿起了電話，應該跟張強談一談。

　　然後她停了下來。她當然記得，自己之前跟員警說的是自己根本沒有見到劉曉，現在卻去承認自己推倒過劉曉，誰會相信你是清白的呢？

　　還有，為什麼要跟劉曉見面，為什麼要推開他？這些怎麼解釋呢？

　　那不等於把多年來自己的父母和公公全力隱瞞著的那件事和盤托出嗎？

　　蓮潔看著外面的星星，仿佛聽得見幾位長輩殷殷地囑咐："把那些過去當作沒有發生一樣地忘了吧，忘了吧……"

　　怎麼忘得掉呢？

　　短短的幾十個小時，蓮潔已經想不起來昨天下午參加茶會時自己的樣子了。如今的蓮潔心亂如麻，幾乎連自己的心跳聲都不能承受了。

　　這個時候，也許只有王東才能夠給出一個正確的意見吧。

　　蓮潔撥通了王東的手機，手機卻是關機的。

　　她給王東發了短信，希望王東一開機就能給他回電。

　　王東在哪裡呢？蓮潔煩躁地在房間裡來回地走著，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瞞著他。把一個秘密這樣精心地藏起來，真的是費心費力。現在好了，只要王東開機，他就會打回電話來，然後就把一切跟他和盤托出吧。

　　做了這樣的決定，想到可以和王東共同來面對目前的這些問題之後，蓮潔覺得輕鬆了很多，她走進浴室，準備洗澡。

　　忽然，蓮潔的手機響了。

　　導播幾乎像求救一樣地說："蓮潔老師，您快打開電視機看看吧，今晚的節目真的是一團亂了。"

　　導播臺上的電話倒是不斷，可是全是詢問蓮潔去向的，有人猜測蓮潔在昨天晚上的意外中受傷了，還有人一聽是程東瑞在接電話，就在節目中直接掛了電話。人們不習慣蓮潔就這樣突然離去。

　　吳台長那邊也不好過，蓮潔節目的幾個長期贊助商也打來了電話，他們質問台長為什麼換了主持人也不通知廣告客戶。

　　蓮潔的節目廣告費比一般的節目要貴，但是也從來沒有缺過廣告，就是因為大家看中她的號召力和收視率。現在忽然換了主持人，這讓廣告商們失去了方向。

　　蓮潔打開電視機，程東瑞正在讀著一篇散文，然後就是一段悠長的音樂。她搖了搖頭，程東瑞居然沒有想到應急的方案，這種時候直截了當告訴大家蓮潔只是病假幾天，然後開始回復觀眾來信的話，不是比消極地讀著散文耗時間要好得多嗎？

　　蓮潔頹然地關掉了電視機。《心靈之約》，就像她的第二個孩子，她將六年的時間全部傾注在上面，沒想到，短短的幾十個小時，它就成了一個混亂的源頭。

　　電視臺節目是一種有趣的文化現象，雖然它使用電視臺這個大眾的媒介，但是一檔節目是否受歡迎，跟主持人是有著密切關係的。可以說，一個主持人，一檔節目，一種風格，時段不變，名稱不變，但是換一個主持人，風格就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很多資深節目主持人都把節目看成自己的地盤，吸引了無數忠誠的觀眾。但是電視臺卻覺得節目畢竟是屬於台裡的，不是誰的私有財產。地球少了誰都能轉，節目自然也是誰都能上的。

　　這種矛盾常常在台領導和一些大牌節目主持之間發生。就像今晚，沒有了蓮潔的《心靈之約》成了一個陌生的節目，剛剛還對自己的新崗位充滿了新鮮感的程東瑞現在是滿心的挫敗感--她無意中踩進了蓮潔的地盤，蓮潔雖然沒有計較什麼，但是看來觀眾和廣告商並不買她的賬啊。

　　劉文英也在家裡收看著節目。整個晚上，程東瑞一個有效的電話也沒有接到，她自然有點兒幸災樂禍。不過她也沒有想到，蓮潔對於她的節目來說，居然有如此的號召力，這個非科班出身的主持人，也許的確是有過人之處吧。

　　張強回來了，劉文英連忙關掉了電視機。

　　張強疑惑地問她："怎麼，你在看電視臺節目？你不是說現在的主持人沒什麼好看的嗎？"

　　"我想看看天氣的，忘了關。"

　　"你今天播新聞的時候沒播天氣嗎？"

　　"幹嗎？你審我啊？聽節目又不犯法。"劉文英沒好氣地走過去收拾張強脫下來的鞋襪。

　　張強看了看劉文英，忽然問她："我看你好像對蓮潔的事情特別關心。是不是她今天不上節目，你想看程東瑞的表現？"

　　劉文英彎著腰，看不見表情，語氣卻聽得出不友善："她沒上節目你也知道了？你們聯絡得挺頻繁？"

　　"她給我提供線索，順便說的。對了，你們台裡誰平時跟蓮潔有矛盾？"

　　"你是審我呢還是一般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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