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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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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和試驗曾經是他的一切,是他承擔家族責任的必須。他曾經以為,如果不能從事這項自己最愛的事業,他就一無所有。現在,他是阿基斯家族的家長,有屬於他的試驗工廠,製藥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看起來他應該再無遺憾,可是謊言可以一遍又一遍對別人重申,卻騙不過自己。他後悔了,他失去了生命中值得保留的美好事物,記階然存在,記憶中還屬於他的李鷺如今卻視他為敵,於是對過去的追思成為了嘲笑他所作所為的利刃,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懊悔上刻劃。 他站在院子裡,慢慢地回頭。身後不斷延伸的罌粟田充斥著火焰和濃煙。他緊緊盯著煙霧彌漫之處,就像盯著自己已經消逝難再回歸的過往。 在阿諾和席巴管家注意到之前,他就感覺到了——她來了。 李鷺穿過了濃煙,灼熱的風卷過,把她散落的發尾燒焦了一段,毒霧對她完全役有影響,她看到了白蘭度也在看向自己這邊。 她舉起短銃。 白蘭度確信她舉起了槍,槍口對準的正是自己。這時候已經不用說什麼了,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如果那時候他選擇的是李鷺而不是家族,現在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他還是李鷺所尊敬的師長,他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對李鷺進行說教,在洛杉磯買一套有閣樓的房子,養一隻狗和一隻貓還有一隻鸚鵡,努力讓這群吵鬧的傢伙們和平共處…… 他已經很疲憊了,當他對自己的選擇懊悔的時候,他早就完成了他的選擇,並且無法扭轉。 他看著李鷺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在用力,很快,他就能解脫了。其實死在她的手他是覺得很高興的。 阿諾順著白蘭度的目光看了過去,猛然心驚。她想都不想地推開了白蘭度,心臟還在劇烈地別七動。噴怒、悲哀、不甘心的情緒翻滾地湧上喉頭。她確信白蘭度少爺看向李鷺的目光是溫柔而且專注的,即使李鷺舉槍要殺了他。 為什麼你就不能愛我呢,而要去喜歡一個幹方百計要置你於死地的人?李鷺臉上露出嗤笑的表情,阿諾似乎能聽到她在嘲笑自己的求而不得。 憤恨交織中,阿諾舉起軍刀向罌粟田裡沖了過去。 可是李鷺並不理會她,而是再度舉槍瞄準了白蘭度。阿諾心裡一驚,連忙擋在了白蘭度身前。「當」的一聲巨響,子彈射在軍刀護手上。如果不是阿諾而是其他的什麼人,此時定然軍刀脫手,甚至還要受傷。 李鷺站在嬰粟田裡不出來,一槍一槍地激發子彈。 「少爺,您快進去啊!」阿諾幾乎是淒慘地哀求著。 白蘭度依然維持著坐倒在地的姿勢愣愣地看著李鷺。席巴用力把他扯起,要將他護送到大屋的地下工事,白蘭度只是搖頭:「讓我留在這裡。」 「您必須離開,別忘記你要承主旦家族的責任。」席巴冷硬地說。 「好了,就這樣吧,別管我也別說什麼責任。把我留在這裡就行,至於什麼家族,你門自己再選一個就好。反正想當家長的大有人在,而我只想留在這裡。」 趁著席巴把白蘭度推開的機會,阿諾終於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地對付眼前的人。李鷺舉起槍又是瞄準她身後的白蘭度。阿諾被氣得半死。她借了地主的優勢,體力還保持在巔峰狀態,而李鷺在多維貢攪得天翻地覆,到如今已經是十分疲憊的狀態。阿諾眼看著勝利在望,只要她能夠接近到五米之內,隨便怎麼樣都能夠弄死她。可是李鷺的厚顏無恥顯然已經上了檔次,不但擾亂人心,把阿諾說成是杜洛斯的走狗,害得她被自己人一頓好打,現在又拿白蘭度做人質,槍口就是不對準阿諾,一個勁地住白蘭度腦袋上瞄準。 「你這女人究竟要不要臉!」阿諾氣得哇啦啦大叫,李鷺聳聳肩,下一個動作又是瞄向白蘭度。 阿諾手中的軍刀護手極其厚重,可是來了那麼幾下也瀕臨破碎的境地了。她心中焦急,只盼管家能夠儘快把少爺帶走。就在焦頭爛額的困境之中,李鷺的動作頓了一下。 阿諾看得清楚,那把短銃簧套被卡住了。李鷺頓了一下,臉上就出現了驚慌失措的神色。對於瀕臨崩潰的阿諾來說,這是幹載難逢的好機會,她憋了那麼久的氣,更是憤恨于李鷺對白蘭度毫不掩飾的殺機。也許這是她有生以來速度最快的一次突刺 ,當她站定時,軍刀穿過了李鷺的身體。 阿諾笑了,她勝利了,成為了最後的贏家。 「我終於超越了你。你一點也不適合少爺。」阿諾說。 可是還不等她回頭看看白蘭度的表情,胸口上就被一枚尖利的物體刺破。阿諾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開了一個大洞,心臟的血液噴射了出來。 她不明所以地抬頭看向依然屹立不倒的李鷺,只見她左手舉了一把突擊步槍。她什麼時候帶了那種武器過來了?阿諾這麼想著,已經抵擋不住失血的眩暈,轟然倒落在嬰粟田裡。李鷺頓了一下,阿諾以為她只有一把短銳,實際上她是把突擊步槍用膠帶貼在背後,才過來找白蘭度的。先是處處為難白蘭度,緊接著短銃簧套卡殼,阿諾大怒之後複又大喜,根本顧不上防備她是否還有後招。 阿諾的體能很厲害,休息也足夠,可是她的弱點太明顯了,不但明顯還暴露於她的槍口之下。最重要的是,阿諾還太嫩,不知道戰鬥也必須厚顏無恥,不是說心狠手辣就能獲得勝利,心狠手辣加上厚顏無恥才是王道。 不過這一切,李鷺不打算向阿諾解釋,人之將死,說了白說。她丟開短銃,將插在她腰帶上的軍刀拔了出來。阿諾第二個致命失策就是,她沒有料到李鷺會有那麼瘦。 李鷺把那柄刀丟棄在十幾米之外,就算阿諾還有餘力,也沒有武器再戰了,更何況她心臟洞開,現在已經死了。 白蘭度看著李鷺逐漸靠近他,一路走一路挺著槍械把周遭還能走動的雇傭兵都予以趕盡殺絕。血和火以及濃煙在翻滾,天空變得赤紅,太陽在逐漸升起。席巴見到大勢已去,終於不再勸導白蘭度。他放棄了這一任的家長,管家從來都是忠於家族,而不是某個不成器的家長。 白蘭度已經廢了,從精神到心性都崩淡了。席巴管家倒退著,很快沒人了陰影之中。 「你在看什麼?」白蘭度問。 李鷺已經來到了他面前,槍口貼在他額頭上。這一刻,白蘭度居然不覺得害伯,他終於知道死亡並不是恐怖的事情,死在自己所追尋的人手裡,反而是一種幸福。 李鷺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是要痛恨他還是憐憫他,事到如今也說不清楚了。唯一確定的是,他對奇斯的所作所為讓她怒火中燒,殺他一百遍的心都有。 既然志不同道不合,話不投機半句多,李鷺抿了唇,手指就要用力往扳機上壓下。 白蘭度眼睛睜得大大的,絲毫不為即將到來的疼痛擔心。他只是說:「我不信教,不信死後的世界。可是現在我想要相信,李鷺,我們死後還會再見的,對嗎?" 李鷺什麼話都沒說,扳機已經扣下。 多維貢的天空變得煙塵繚繞不再蔚藍,轟炸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在轟隆隆的地震般的炸響中,,一聲輕微的槍響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白蘭度驚疑不定地看向他身旁冒著煙的石塊,李鷺那一槍並沒有射死他。 「為什麼,你連殺了我都已經不樂意了嗎?」他搖著頭,「我殺了你一次,這一回你應該親手報仇,你也應該殺我一次。」 李鷺歎了口氣說:「我不是你,白蘭度。」她抬頭看向天空,一架在機腹繪有盛開番紅花的武裝直升機從樹林那邊開來。耳機裡,幕後組的一位負責人還在極力勸說她:「留下他對所有人都有好處,他不是喜歡製藥嗎,以後就讓他負責配置解毒劑和戒毒替代劑就好了。我們可以讓特裡負責他,就讓他一輩子呆在南美洲西部的深山基地裡,絕對不會出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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