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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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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跳下高腳凳,猶豫再三,還是走到了玻璃屋的禁區前。她試探性地將手放到佈滿電網的防護玻璃上…… 沒有事,什麼也沒有發生。沒有點擊、焦灼、痛苦。阿諾在房間裡兜圈子,出去和不出去的念頭在激烈地鬥爭。繞了十幾個圈子之後,她終於做了決定,她提起釘在金屬地面的高腳凳,往玻璃護壁上砸了出去。 Z失去了與這邊的聯繫,不知究竟有什麼變化。而最麻煩的是,空中支援不知何時才到。最壞的情況就是她必須依靠自己把奇斯帶回安全地帶,穿過多維貢週邊的叢林,回到墨西哥境內,在那裡聯絡潘朵拉的分部。 李鷺把沿途所見的攝像裝置全部擊毀,在實驗工廠繞了兩圈之後,確定沒人能夠監控到她離開的路線,才疾速離開。 重見天日,太陽已經落下。多維貢天空的餘輝不足以照明整個地面,李鷺在灌木和落葉木之間尋找藏身地。四周都是喧囂,她在進入實驗工廠之前,安置了數枚定時炸彈,在此期間陸續爆炸,用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實驗工廠的騷動才不會顯得那麼引人注目,至少增派的支援沒能迅速到位。 奇斯的重量壓在肩背上,這樣的結局算是好的吧,儘管已經注射了足量的鎮靜劑,奇斯還在微弱地打著顫,李鷺覺得自己背著的是一隻幼小的受到了病痛折磨的獸,飽受了折磨,沒有了力氣,只能在人類的庇護中微弱地表達自己受到的傷害。 李鷺安慰著自己,心裡面有一把鐵犁巴把血肉攪得稀爛。就是因為知道其中的折磨,所以才希望自己所在意的人能夠遠離這種折磨。 時間流逝,李鷺背著奇斯穿過一處處隔開的小農莊,她的目的地是多維貢週邊的叢林地帶。身後開始出現連續的槍擊聲,李鷺知道大概是實驗體們陸續逃離實驗工廠的結果。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多麼貼切,白蘭度想要用實驗體組成強大的武裝力量,還沒有成功就被這些邪惡的毒樹之果反噬。 她在一處濃密的林地裡停下,把奇斯放了下來。奇斯還在昏睡,如同沒有了生命一般,隨著被放下的動作,腦袋一晃一晃的。 這裡距離人群聚居區的邊沿也超過了三四公里,在以前,濃密的叢林是保護多維貢居民不受外界干擾的屏障,現在也成為了他們的庇護。白月升高,奇斯的臉上了無生氣,佈滿了細汗,沒有了血色之後,皮膚帶著一種淒慘的微藍。 她安慰地抱了抱奇斯,也不知道安慰的是他還是自己。 口袋裡還有注射器,以及一管沒有標注的血清,血清的來源就是李鷺自己。她將血清抽進針筒,在奇斯胳膊上簡單消毒後就紮入進去。透明的液體越來越少,直至全部被全部推入奇斯手臂。 李鷺一直注意著奇斯的神情,這個夜晚是那麼的安靜,遠處不斷傳來尖叫或是呼喝,還有不間斷的槍擊聲。李鷺坐在厚厚的落葉和腐殖質上,懷裡抱著奇斯,把自己的頭埋進他的胸膛上。於是那些尖叫、呼喝和槍擊爆炸聲,全部都入不了耳。這個夜晚是多麼的安靜。 實驗體擺脫了牢籠控制之後,就會成為不分敵我的殺戮機器。李鷺殺得了一個兩個,沒有時間進行門清,比起那些沒用了理智和過去的實驗體,奇斯的存在讓李鷺喘不過氣。她快瘋掉了,她知道多維貢裡也有一些人是沒有沾過鮮血的,他們耕種罌粟,只為能夠在這片三不管地區裡養家糊口,儘管他們種植出的作物讓外界的人家破人亡,可是在多維貢裡,他們只是平凡的農夫農婦。 現在,這個夜晚裡,不知道有多少人自食惡果。 【保護他的不是李鷺】 白蘭度來到實驗工廠的時候,眼前只剩下一片狼藉,工作人員四處奔跑,噴水頭還在運作,火頭卻沒有滅完,走廊裡到處都是水。還好他們研究的是藥劑而不是病毒,否則這麼搞早就把病毒傳播出去了。 白蘭度滿心焦急地往裡走,護衛在旁邊大聲地勸說他後退。 後退?怎麼後退,為什麼要後退?他不能後退! 阿諾在裡面,這麼混亂,阿諾會害怕的。他用力地推開一個又一個的人,那些人太煩了,真該去死。 突然之間,沒人再叫他退開,取而代之的是慘叫。白蘭度不明所以地停下腳步,轉回身看發生了什麼事。 慘叫的是護衛中的一個,他被一個東西抓住了持槍的手臂,那東西看上去是個人類,可是力大無比,護衛不論怎麼掙扎都沒能掙出手臂,反而被那東西哢嚓一下扭斷了骨頭。白蘭度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就是關押在β區的初始型B區體,沒有注射過解毒血清,一丁點的理智都沒有。 骨頭被斷折的護衛慘哼起來,還在不死心地踢打實驗體。白蘭度知道實驗資料,所以知道這力量對於實驗體而言不過就是繈褓中的嬰兒。它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一口咬上護衛的脖子。 其餘護衛把白蘭度掩護在身後,拔槍射擊。 因為是在實驗工廠內部,他們使用的是手槍,避免子彈穿透人體後射壞其他設備。他們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怪物,白蘭度也不會把這種機密資料透露給他們知道。於是,護衛們驚恐地發現槍彈只能在它身上造成幾個不穿孔的血眼,異化了的肌□有強悍的硬度,把以亞音速發射的彈頭卡在了肌肉束中。 疼痛激怒了它,它把口中的玩物摔在地上,眾人聽到哢嚓的骨頭碎裂聲,緊接著眼前失去了實驗體的蹤影。再凝神去找,就聽見不間斷的慘叫從己方隊伍裡傳出。實驗體砍瓜切菜一般對他們發起了攻擊。 「後退!後退!不能肉搏,遠程攻擊!」護衛隊長高喊道。他經驗豐富,看得很准,可惜再要叫下一個命令時,喉嚨火爆似的疼痛,骨骼挫裂的聲音從自己耳朵底下不遠的地方傳導過來,沒有通過耳廓,而是從頸骨直接傳導讓人寒毛倒立的低沉震動,直直進入耳鼓。當他意識到是自己的頸骨被折斷的時候,神智已經在模糊,肢體無法控制地疲軟,他毫無反抗之力地倒落在地。 護衛陷入了混亂,白蘭度眼睜睜看著屠殺在自己面前進行,感到渾身無力。他搖著頭,後退著,把自己的後背貼到了冰冷的金屬牆壁上,期冀能得到一些庇護。 庇護沒有來到,沉重的鐵鍊曳地的聲響在走廊裡回蕩,穿插在護衛的喝斥和痛叫之間。沒多久,昏暗的岔道裡出現了模糊的人影,再不多久,人影完全暴露在燈光照明中,是另一個實驗體,它所站的位置正好堵死了他們的退路。 護衛隊也陷入了恐慌。多維貢和平了那麼久,他們也清閒慣了,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慘像。他們聽說過曾經有一個村莊的人被「不知名的怪物」毀滅,聽說那種不知名的怪物力大無比,見人就殺,見過它們的人幾乎都沒有活口。他們以為那不過是有人無聊編出來的鬼故事,類似於「校園七大不思議」一樣的人為怪談。 現在他們知道了,那不是怪談,而是現實存在的噩夢。 不知道何處可逃,不知道能去哪裡。護衛在白蘭度面前一個個倒下。 害怕嗎?不。這樣的東西有什麼可怕的?這樣的,不完整的實驗體,有什麼可怕的! 「夠了!都給我閉嘴!」白蘭度大喝道。這樣不完整的實驗體,誰會怕它們! 他推開一個拼死護在身前的護衛,奪過他的手槍,其中一隻實驗體近在眼前,它發現了白蘭度,記憶裡隱約記得這個男人的樣子。所有進入實驗工廠的研究人員,只有白蘭度不穿防護服,不戴防護面罩,所以它隱約記得他。 實驗體隱約能夠記得他是一個溫柔的人類,只有他會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身上扎針,只有他會輕聲細語地和自己說話,看到它展示強大的力量時會微笑,那微笑真的很美,打從心底裡高興著的樣子。 它停下了動作,不太想傷害這個人類。眼前出現了黑洞洞的一個東西。是什麼東西?實驗體僅存的為數不多的腦細胞只能被刺激出微弱的好奇心,它記得這個人類曾經也是這樣,站在自己面前遞過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那時候它被綁在電椅上,被電擊到全身燒傷。 他把那圓滾滾的東西塞進它的嘴裡,味道很甜,很好吃。 實驗體茫然地張開了嘴,含住了那黑洞洞的物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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