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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為提高效率起見,如果讓我自己走,速度會更快。」

  「你先閉嘴,有意見回去再發表。」奇斯說,他在生氣,肌肉都在緊繃。

  「不許走!」兩人的頭頂上傳來暴烈的吼聲。李鷺知道是誰,不過目前沒有心情理會他,如果有力氣,她或許會選擇毫不猶豫幹掉他。奇斯也沒有心情理會頭頂的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邁開腳步,向建築外的小樹林沖去。

  白蘭度舉起槍,子彈射在奇斯身前五米處,他趴在七層的窗臺,再次喊:「我叫你停下來!你聽見了沒有!」他渾身顫抖,被氣得發瘋,不能忍受李鷺一醒來就逃離他的事實。也不能忍受有人要把她帶走的事實。

  「想活著就給我停下。」他說,「否則我把你泡在酒精裡做成標本。」

  奇斯覺得一股怒氣在騰升,這不是好現象,憤怒會讓人喪失理智。師傅之所以最為欣賞他,很大程度是因為他的脾氣好,少有發怒現象。

  「布拉德,你在嗎?殺了他。」說完頭也不回地往樹林裡加速跑去。

  「瞭解。」布拉德簡單地回答。

  席巴管家聽見白蘭度的聲音立即就往七層上來,看到的就是白蘭度瘋狂似的往樓下射擊的狀況。

  「白蘭度少爺……」管家沒有多想,一把將他撲開,毫釐之差,從不知道哪裡的遠處,一枚狙擊彈插身而過,射入身後的牆上,響起微弱的爆炸聲,然後牆體產生了龜裂,內部也許被炸成了儕粉。——那是一枚改裝過的小型爆破狙擊彈。

  滅火裝置的水不停地落下,冰冷的水卻無法讓瘋狂的人冷靜下來。白蘭度眼睛充血,碧綠的眼珠子旁佈滿了紅色的血絲,他推開管家,又要去找李鷺。

  【安靜的傍晚】

  席巴揪住他脖子,雙腿絞了上去,把白蘭度緊壓在自己身下,用力把他按倒在地。

  白蘭度猶自不甘心地喊:「你會後悔的,我會把你做成標本!做成標本!」

  「請您冷靜。」席巴說。

  「不,我已經瘋了,我不要冷靜!」他喊著。

  席巴歎了口氣,一個手刀擊在他腦後,確定他的確已經沒有意識了才放開他,站起身。

  他來到視窗,發現樓底下已經沒有人了。雪片在靜靜地飄灑,遠處不時傳來爆炸聲,警笛的聲音始終被攔截在那段距離之外。

  席巴管家像是不經意地偏開了頭,然後一枚子彈從臉側半尺外掠過,射入身後的牆上。他順著彈道看過去,目光定位在半公里以外的一個地方。又是兩枚子彈,他仍然輕鬆避過。

  「如果我手中有把狙擊槍,死的就是你。」席巴用唇形說。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挑戰,狙擊停止了,再沒有冷槍放過來。

  800米每秒的射速,白頭發的男人能夠避過。布拉德瞳孔緊縮,放開扳機,眼睛離開了瞄準鏡。

  「楊,回來吧,」布拉德說,「李已經回來了。」

  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氛圍,席巴管家向下看去,然後他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樓下,仰頭看著他。他穿著一套雪地迷彩,依然顯得身高腿長,發色是漆黑的,眼睛裡閃動灼人的光輝。

  有雇傭兵沖出來,瞄準樓底的那個年輕人,大喊叫他投降。他沒有躲避,雪夜裡沒有風,他的頭髮卻突然輕輕飛揚,然後那些雇傭兵慘叫著撲倒,從他身後不知道什麼地方有子彈飛過。

  席巴說:「你站在那裡幹什麼,等著被我殺嗎?」

  楊說:「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

  「我等著那一天。」席巴舉起一把手槍,扣下扳機。楊頭也沒回,閃身進入樹林。

  席巴低頭看自己手裡,一邊還纏著金屬線,另一邊抓著從白蘭度手裡奪下的手槍。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回身把白蘭度扛起,指揮樓內人員迅速撤離。

  卡爾已經不年輕,他本該是個沉穩的三十歲成功男士。不過與眾不同的生存環境造就了他暴躁的性格。有道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卡爾也有相處甚為愉悅的朋友,那就是同為潘朵拉一員的李鷺。

  一個是學醫,一個是製藥,學術上相輔相成。自從李鷺單飛開了個男科診所後,就更加頻繁的進行學術探究。他們也算得上是同業競爭,不過一個是在紐約州,一個是在加州,也競爭不到一塊去。

  一個星期前,卡爾接到召回通訊。半年的外放生涯讓他變黑了許多,以前慘白得媲美吸血鬼的皮膚稍微能看得出血色了,臉上還起了濕疹的斑塊,不過這無礙於他教訓人的氣勢。回到自己在紐約州開設的私人醫院,卡爾在特別病房裡看到了呼呼大睡的李鷺。事情的經過他早已從通訊中知曉,無須贅述。

  熱血中年人掀開床單,開始大聲斥責:「這是什麼人包的,啊?包成這樣傷口還幹得了嗎?」

  艾理斯抹了把汗:「不包紮的話,你就不擔心傷口會受到感染嗎?」

  卡爾回頭瞪一眼無事一身輕的李鷺——這位當事人還在莽然不知地呼嚕大睡——扭過頭狠狠訓斥道:「她是什麼人,啊?她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她根本不是人!」一邊說一邊拆繃帶。還解釋道:「包這麼厚實,裡面得多潮濕,像她這樣的外星人,如果不包的話,這種傷半天就幹了。」

  拆完繃帶,左看右看,又開始指責起手術刀口太大,浪費資源效率低下,究竟是哪個庸醫動的手術,這種庸醫辦事肯定很不牢靠,不知道有沒有把一兩把手術剪忘記在病人腹腔裡沒有取出來。

  艾理斯仍舊抹了把汗,戰戰兢兢地問:「那您要不要開一次腹腔看看清楚?」

  卡爾冷瞪著他,艾理斯在他目光沐浴下膽戰心驚,生怕他一個高興就把自己弄去做活體解剖,不過卡爾最後只是說:「開什麼開,不會拍片嗎?腦殘!」

  艾理斯深受打擊,黯然退場。

  搗鼓了半天,卡爾終於弄完,走出病室,看到楊已經到了,坐在走廊的藍色排椅上。

  艾理斯在楊的旁邊坐立不安——但凡深受過卡爾「照顧」的潘朵拉人士們,在卡爾面前一般會矮上半個頭。

  「您好。」楊說,「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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