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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李鷺本來能夠跑快,但是看到楊裝孱弱裝得這麼上癮,於是妖孽地冷笑,陪他。

  出於同伴精神,埃裡斯落在後方照顧楊和李。至於奇斯,則出於莫名作祟的慈悲心,加上剛剛結交好友的粘膩興奮心理,他也落在大部隊的後方,與埃裡斯一同前進。

  一路上,奇斯雖不至於頻頻回頭,但也把不少注意力放在背後,好在最後那兩人慢是慢,都一路堅持了下來。更加出乎他的意料,被埃裡斯說成是癮君子的李,獨立完成了所有的路程。

  熱帶雨林裡,樹冠將光線遮擋得十分密實。太陽高升才逐漸能灑下隱約的光芒。在四個小時的長途越野後,奇斯、埃裡斯、李鷺、楊,幾乎是同一步到達了終點。

  ——迎接他們的是教官和其他參訓學員們憐憫的目光。

  教官說:「雖然感到十分遺憾,但是很可惜,你們的早餐沒有了。」他臉上彌漫著可惡的笑容,他是乘坐叢林直升機到達終點的,完全不見疲憊。

  而那些與他們一同出發的學員們,則是一副酒足飯飽的態勢。

  奇斯敏銳地聞到空氣中飄揚著飯香。李鷺則開始揍楊:「讓你裝,我讓你裝!」

  教官繼續說:「以後你們都要習慣這樣的進食規則,只有完成規定訓練的人才能夠吃飯,飯菜就放在訓練的終點,先到先得。當然,為了能保證日後的高強度訓練順利進行,我們鼓勵大家把其他人的份吃掉。」

  楊傻眼了,以前沒聽說過這個規則的,他畢竟也是第二次參訓了,雖然這次用的名字和形象都不一樣,但是他的確記得在前些年的選訓裡都是保證飯量的。

  「報告教官,」楊不能置信地說,「我聽說以前沒有這樣的規矩的,輕騎兵學校的選訓不是一直以公平競爭著稱嗎?大家都吃飽的狀態下才能夠公平競技啊。」

  教官幾乎是幸災樂禍地說:「吃飯本身就是一種競爭,通過競爭獲取食物,這才是公平的終極狀態。」

  奇斯連連點頭:「說得對,很有道理。」

  埃裡斯和楊瞪大了眼睛,對他的叛變十分不解——難道你不應該生氣嗎?難道你不應該跳腳嗎?教官沒有事先說明這個規則,根本就是耍人!

  奇斯聽懂了楊的嘀咕,他站在教官的立場上說:「可是戰場上本來就是千變萬化的,有哪個人會先設定了規則才和你做生死搏鬥?沒有拼盡全力是我的錯,如果我先到達終點,至少可以幫你們搶到一些飯菜。」

  聽到這裡,李鷺也撫額不語,楊和她目光相撞,都在暗中相互詢問——這位聖母君究竟是從哪顆聖母行星漂流過來的?

  教官嘿嘿乾笑,他也是被奇斯的人品嚇得一怔一怔的,都不好意思繼續幸災樂禍了。看一下腕表,對所有學員說:「原地休整一個小時,然後開始中午的訓練安排。」想了想,出於僅剩的一絲厚道心對奇斯說,「如果你們能夠弄到什麼食物就儘快弄吧,一整天的訓練量可不是開玩笑的。」說是這麼說,他們這次出來除了腰上的鉛塊,就沒有攜帶別的武器。沒有槍械匕首,要在叢林中捕獵是多麼困難的事。

  然而奇斯卻從口袋裡掏出一卷釣魚線,廢話也不多說,就往叢林陰暗處走,隱沒在蕨類植物寬大的葉影裡。

  學員們開始四處走動,放鬆肢體,為即將進行的訓練作準備。

  李鷺從楊的口袋裡掏出兩隻手套和一卷合金鋸邊線,一邊說:「讓你裝,裝吧,飯都沒得吃。」

  楊苦著臉說:「我去撿柴禾生火,您就放過我吧。」

  正說話間,一個兩米多高堪稱「白色巨塔」的白人走到楊的身後鄙夷:「東亞病夫,沒本事就別來這裡拖後腿。」然後又對奇斯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真讓我失望。」

  那也是屬於無國籍陣營的,由於該莽人四肢發達,頸部三角肌尤其強壯,頭一天晚上就喜獲白猩猩的榮譽稱號。

  東亞病夫……好久沒有聽到這個歷史悠久的詞語了,楊感動得幾乎痛哭流涕。原因無他,無非是這個不怕死的白猩猩成功吸引開了李鷺的注意力。埃裡斯感慨萬千,很想八卦地吐槽白猩猩同志,難道他就沒發現他們跑完越野根本就面不改色嗎?

  楊再次近距離地觀賞到李鷺那讓人毛骨悚然的邪行笑容。

  「我,我先去撿柴禾了。」楊適時退避三舍。

  【叢林野餐盛會】

  這裡有一個問題。

  當殺手遇到保鏢,當恐怖分子遇到特種兵,誰能勝?

  潘朵拉這個組織說到底也只是個私人設立武裝,在很大程度上,他們的行為方式更像殺手,更像恐怖分子。他們是針對所有與販毒業相關人員的殺手,同時也是針對金三角、金新月以及多維貢地區的恐怖分子。

  如今站在輕騎兵學校的選訓隊伍裡,李鷺他們面對的是來自各國公派的特種兵,他們強壯有力,在實戰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他們以國家為後盾,享有先進的裝備和訓練設施,有人還聲稱「2000次模擬戰不敗」。潘朵拉只是隱藏在正規力量角落裡的一個渺小民間私設武裝力量。

  面對白猩猩的鄙夷,不論是美國還是義大利的兵員都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眼睛卻□裸地觀望事態發展。

  楊文弱且哀怨地說:「我還是去拾柴禾吧。」

  李鷺點頭說道:「我去抓點獵物。」說完就往奇斯的反方向鑽進了叢林。

  白猩猩被晾在了那裡,沒人理會他。旁人感到他似乎冒青筋了。

  楊推了推眼鏡,斯文地走向一株兩人合抱的落葉喬木,他從口袋裡又掏了一卷合金線出來,往上一拋就掛在了十米上的一根橫枝上。

  就算這個時候,他還很盡職地扮文弱,對白猩猩說:「真不好意思,麻煩您讓一讓。」

  大塊頭傻乎乎地挪開了腳步,他完全是看傻眼了。合金線細細長長,要把它掛到三層樓以上的高空,需要速度、技巧與力量的完美結合。面前這個眼鏡卻是隨隨便便就達到了那個高度。在場諸位都是行家,也都頓時啞然。

  楊拽住合金線一蕩,往樹幹上蹭蹭蹭地就攀了上去,不片刻就上到樹冠部。那棵樹著實高大,他又如是再三,上到了三四十米的高空。下面的人變得甲殼蟲般大小,都在仰頭觀望,也許為他捏一把汗。

  終於可以曬到陽光,他往四周看去,滿滿地覆蓋了各種樹的樹冠。其實天上的陽光格外燦爛,不過被這些高大落葉喬木遮擋,地上就僅能見到零星的弱光,除了一些不喜光的植物,幾乎寸草不生。

  他還沒忘記自己做的孽,要在五分鐘內取到足夠的柴禾。地上陰暗潮濕,想要找到合適的乾柴,只能往高處走。不出所料,在三十米以上的高空,寄生植物和藤蔓植物將高大喬木一層層地纏繞起來,上面摞滿了斷折的殘枝和枯葉,被陽光曬得足夠乾燥。

  楊把外衣脫下,往裡面兜了滿滿的枝葉,才順著合金線下去。

  白猩猩傻在那裡,其他學員也不免無語。見過能爬高的,見過能迅速爬高的,就是沒見過長這麼文弱還能爬高的。教官坐在一邊記錄選訓中的各種細節,在楊的記錄冊上勾了一筆「表裡不一」。

  當然,牛人不止一個。

  埃裡斯不知道從哪裡兜兜轉轉,摘了幾個大果子回來。

  奇斯與楊幾乎是前腳跟後腳,很快也回到了集合地。他手中拎著一串鳥,大概能有五六隻。那是一種頭部和背部都是藍色,而翅膀中央和尾羽呈橘紅色的鳥類,兩隻手掌的長度。在□繁殖的季節,雄鳥求愛的舞蹈肯定會讓尾羽如同火焰般抖擻。然而它們現在都被奇斯用魚線捆住了腳。

  埃裡斯吹口哨叫道:「看上去很漂亮。」相比之下,他手裡的六角形的果實就顯得十分平凡不出眾,尤其是棕褐色的外皮讓人很不待見。

  「而且味道也不錯。」奇斯補充道。

  坐在週邊觀察他們的教官突然說:「這是美洲紅尾鳥,國家保護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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