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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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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度睡眠怪癖】 多維貢的冬天不是很冷,因為緯度低的原因,甚至還有些熱意。這裡一年四季都適合種植各種經濟作物,尤其是對於居民生計有著重要貢獻的大麻和罌粟。占地近百平方公里的這一片地區,東北和西南兩部被兩大姓氏所控制。就在西南部的中心位置,有一棟被農夫們稱為「大屋」的建築物,周邊環繞三重保護網,它是阿基斯家族的祖屋。 白蘭度·阿基斯今天狀態不佳,怎麼睡都睡不好,想起還有一些賬沒有過目就睡不下去了。那些不斷流入的現金簡直讓他看到都煩。不過這是一家之長的責任,作為家族威懾力的最後一關,他有責任盡好監督之責。 他從床上坐起身來,環視這個一百多平米的臥室。太大了,讓人不管怎麼睡都不安心。他光腳落在地毯上,深藍色的絲綢薄被從身體上滑下,一直拖到了地上,白皙的皮膚一寸寸暴露在空氣裡,直到腳踝。 天色並不明朗,早晨五點半的時間,又是冬季,落地窗台下面的花園裡還是黑暗一片,必須要靠燈光照明。他走到落地窗前,手掌按在玻璃上,立刻印出一個清晰的掌印。還是起床吧,他想。轉身從門口走出臥室。 開門的聲音驚醒了住在隔壁的侍者,門口立刻被從裡面打開了。出來的是瑪麗,還是睡覺時間,她卻穿著整齊的黑色長褲和白色的蕾絲高領襯衣。 「白蘭度少爺,你怎麼又……」她不滿地說,不滿歸不滿,還沒達到震驚的程度,也許是因為已經見怪不怪。她轉身回自己房間,從更衣間裡翻出白蘭度以前留在她房間的睡袍,出來為白蘭度披上,半彎下腰為他系緊腰帶。 就算是從小照顧他一直到成年,面對他如嬰兒狀態一樣袒呈在空氣裡的白皙軀體,尤其是並非女人所擁有的部位,瑪麗還是會覺得耳根發熱。 「謝謝你,瑪麗。」雖然如此說,可惜白蘭度毫無悔改之意,「但是有什麼關係。」 「被人看到您這個樣子總是不妥。」瑪麗教訓道。 「看得到又摸不到。」白蘭度小聲地嘟噥,把瑪麗拋在一邊自己從旋梯下去,「還沒到起床時間,你自己睡吧。」 一旦白蘭度·阿基斯這麼發話,就是他真正不想被人打擾了,瑪麗擔憂地目送他走下樓去。無奈地回到房間裡,關上門。 她坐回化妝台前,既然白蘭度少爺已經起來,那麼她也不能繼續睡下去了,即使白蘭度叫她繼續休息,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身為侍者的職責所在。她已經不年輕了,在化妝鏡裡不意外地能夠看到眼角的細紋。 瑪麗在慢慢接受年華老去的事實。唯一覺得擔憂的是,白蘭度這些年過得並不快樂。他比她年輕,周身的氛圍卻是孤絕的,比她還要滄桑,讓他人不敢靠近。 幾年前,白蘭度被她從美國帶回來,之後就變成了這樣,像是生活樂趣被剝奪了的食肉動物,白蘭度擁有才華卻悶悶不樂。幼年的白蘭度少爺很活潑,很小就立下了光大家族的志向,他的生活就像管弦樂團的演奏,充滿了七彩的音符。而如今成年了,剩下的卻是黑管的炫銀音調,雖然華貴,可惜單調。 希望白蘭度少爺與杜羅斯家的葛蘭小姐的結合能夠改變一下他現在的狀態吧。瑪麗期望著。 白蘭度推開暖房的門,這間暖房與主屋相連,鋪設於植物間的地毯保持得一塵不染,他從屋內走到巨大落地玻璃幕牆前的三角鋼琴旁,赤著腳也不覺地面冰冷。 濕氣和日照對於鋼琴保養可不是良好的伴侶,不過這對於阿基斯的大屋來說,不是考慮範圍中的事。暖房裡的鋼琴不必保養,音色變質就換一台。多維貢自由行商者每年會從外面購入音質美妙的名器。 白蘭度翻開琴蓋,玻璃牆外的青白色照明燈光照亮了黑白分明的琴鍵。他扶在琴蓋邊沿,單手慢慢地敲擊琴鍵,一首很容易單手彈奏的曲子,來自一部很久很久以前上映的電影,他在電影院裡意外地碰見了一個剛入學的學生。她穿著校服來看電影,他曾在自己開設的麻醉藥劑選修課上見過她幾次,據說是一心一意想要修習神經外科的學分。 …… 身後的門口被人打開,白蘭度知道進來的是瑪麗,姿勢也懶得換。 瑪麗把一小盤三文治和一杯熱牛奶放在琴臺上,然後就要悄悄退出去。在沒有事務的時間裡,他們習慣於安靜的相處,與人疏遠的距離讓白蘭度覺得舒服,他可以有足夠的空間來緬懷已經逝去的過去。 「瑪麗,」白蘭度低頭看著琴鍵,重複地彈奏那支單調的配樂。 「在。」 「加洛林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對不起,現在還沒有眉目。洛杉磯那邊的阻礙太大,我們沒辦法自有行動。」 「好了,這些難處我都懂。不過你要知道這是一個八人小隊的全滅,我想知道是什麼人在阻礙我們。」 「是。」瑪麗低頭說。 「既然已經不得不回來接手家族產業,那麼至少要把它做得盡善盡美,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真對不起,這是我的無能。」 「行了,你回去吧。」白蘭度說,頭也不回,不曾看瑪麗一眼。 瑪麗推門的時候,白蘭度補充了一句:「加洛林的屍體被警方扣留就算了,不要在這事情上浪費太多工夫。等什麼時候找到兇手報復回去也就是了。他家人多給一些安置費。」 瑪麗退了出去,眼眶有點熱。其實加洛林的屍體完全可以拿得回來,白蘭度少爺卻這麼說。果然是這樣的吧,和那年那件事情有關的人,最後都不會得到白蘭度少爺的原諒,這其中也包括下令的他自己。 她知道白蘭度少爺其實恨著她,不過是基於最後的仁慈而一直沒有挑明,讓她繼續留在身邊。 然而即便這樣承擔著最在意的人的憎厭,就算歷史重演,她也依然會做出那樣的選擇。白蘭度少爺的翅膀被一個學生束縛住了,那是少爺的障礙。再來一次,她也毫不猶豫地會摧毀。毫不猶豫地會把那個學生的存在告訴家族長,然後讓少爺親手清除他的障礙。 這麼做對少爺是最好的選擇。瑪麗堅信這一點,和白蘭度一起生活這麼久之後,她把他當作是自己的主人、孩子、朋友、情人,他是她活在這世上最重要的意義。只要是對少爺好的事情,就算被憎恨也無所謂,她會貫徹到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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