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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伍月笙愕然:"什麼意思?"

  "前陣子我跟譚總在一個晚宴上見過李述,攜夫人出席的。真是絕了,我們都瞅著你跟他老婆長得特別像。"她把"特"字拉得很長,生怕降低了像的程度。

  伍月笙聽了無聊:"倆眼睛一張嘴,誰跟誰不像啊?"

  對方急道:"你別不信。但我一眼看出來那不是你,老譚不太去你們部門,一勁兒問我:"哎哎那不是吳以添的助理嗎?"真像。我回來還跟吳總說呢,他說有機會一定要見識見識。"

  伍月笙說:"那麼像讓他見識我不就得了。"心想你們吳總現在掰不開鑷子窩火著呢,還能有功夫去研究這種屁事兒!回來路過吳以添辦公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挫相很養眼。

  伍月笙忙完正事,給閒雜人等打電話。聽筒裡一片嘈雜,陸領問:"幹啥?……日,別他媽瞎鬧!我媳婦兒……"爆起一陣氣勢強大的起哄聲。

  伍月笙咬牙:"大白天的喝成這操行!"

  陸領點頭:"嗯嗯嗯,讓這夥孫子給扣下了。你下班來接我吧。"

  伍月笙看看手錶,"這才過午休時間,扯什麼下班?你喝多了就在那兒住吧,少折騰我。"

  陸領呆住,眼前這群人起哄架秧紛紛嚷著要看活的,手機裡已是嘟嘟掛線的急音兒。

  在場唯一見過伍月笙的埋伏,一看陸領的大青臉,就差不多猜出咋回事兒了,沉著嗓子張羅:"別……別沒溜兒,人家還上班呢,都他媽……跟你們一樣臭盲流子呐?"

  有人抗議:"我們也請假過來的啊。海子,你這日子挑得不對噢。"

  東道主郭海搭著老婆肩膀,頗無奈地說:"沒法啊,我老丈母娘給算的日子。今兒就哥兒幾個來捧捧場,真玩的話改天咱再張羅。"

  從靶心位置被轉移的陸領,一點也不領埋伏的解圍情,反而揪他的字眼:"憑啥不上班就是盲流子!"

  埋伏貼了個冷屁股,只說:"嘿,比喻,比喻。"

  不是埋伏脾氣好,而是為了收拾自己闖的禍。今天他開車把蘇亮送上班了才過來,到的時候,男男女女已經齊齊碼了兩大桌子。意外看到陸領也在場,今天借開業張羅哥兒幾個聚會的郭海,本來是埋伏的同學,不知道怎麼跟陸領單線搭上的。埋伏心說陸領這小子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會兒"。他跟"會兒"有一陣子沒見面了,還以為讓三五那頭母豹子咬死了,忙不迭揶揄他。哪知道才問一句六零沒帶媳婦兒來啊,桌上立馬弄炸了廟。

  陸領還在傻樂,滿屋子眼睛都把他瞄住了。

  這些很久沒有正當樂子的閒人一聽:六零居然有媳婦兒可帶,這種大事兒竟敢沒跟大夥言語!

  陸領瞧他們的反應,僵笑著轉向埋伏,理所當然地認為是他傳達不力。

  陸領的這種以主觀判斷他人行為的行為,忽略了兩件事:首先,埋伏根本搞不清陸領的朋友圈,還奇怪這桌上好些人他都叫不上來名,怎麼會跟六零那麼熟。第二,素有"史上最慢前鋒"之稱的埋伏,年齡已達三十又三,眼下正奔著成家使勁兒呢,連自己的夜店都不待太晚,恨不能全天候守著美女蘇亮,因此很久都沒出來廝混了,根本沒機會解說六零的感情生活。

  這樣一來,對埋伏的傳播能力過於看好的陸領,很無心地違背了兄弟間"苟富貴,勿相忘"的不成文法則。眾人皆指責他有喜不報,把他按住了猛灌酒,說啥讓打電話把人叫來相相。埋伏知道伍月笙,那是不可能說叫就叫得來的主兒。嗑巴巴地打圓場,說今兒是海子買賣開張,改天再單黑六零吧。

  這郭海也是個精細鬼兒,一收著埋伏眼色就心明大概,接茬兒說:"就是就是,今天老子的局兒,你們窮攪和別的幹啥?成心拆臺是吧?"一個兩個踢過去,大部分都老實了,個個兒在心裡猜著,究竟是怎麼樣個媳婦兒,讓六零這號人物都不敢自作主張。

  這一疑問,在幾小時之後,某些堅持跑完全天場的,有幸見識到答案。

  在這非節假日出來玩的,除了陸領這種無業的、埋伏這種自創業的,其他正規職業的午飯後就陸續退了場。郭海在KTV訂了個豪華大包,卻眼看著人丁越來越稀薄,深為自己沒選好日子懊惱。埋伏說爺爺給你圈攏幾個夜貓子,陸領趁機說:"給伢鎖也叫來。"

  埋伏不滿:"我是你們家使喚丫頭啊。"還是口齒不很俐落地負責給郭海湊檯子。

  吳以添正召雜誌部加班,確定最終上版稿件,接了埋伏電話,不動聲色散會。收拾完東西出辦公室,見伍月笙電腦都沒關,催促道:"快快,收拾!走。"

  伍月笙不知道他是叫她同行,慢條斯理點著煙,鄙視他趕場的架勢:"又嫖去?"

  吳以添笑:"那我能領你嗎?再說有六零在,我們都玩不到那麼高層次的。"

  伍月笙小小詫異:"六零的電話,那你加小心了,他說喝多讓我去接,我沒管,又找上你了。"

  吳以添鬼祟地四下瞅一圈,同事們各自忙下班,沒人注意這邊,他雙手撐在伍月笙桌子上,傾過身子小聲問她:"哎,你真跟六零結婚了啊?"

  伍月笙納悶地往後靠了靠:"賊眉鼠眼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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