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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被指的人眸中晃動著了然:啊,被逮著了啊。原來你個王八蛋有女人還跟我糾纏。她對陸領微微一笑,嫵媚至極:"你怎麼才來?這小朋友是誰啊?"

  佟畫更加歇斯底里:"我問你她是誰!"

  陸領嚇了一跳,吼回去:"你管不著!"

  "陸領!好樣的!"佟畫揚手給了他一巴掌:"你敢甩我!"

  六零想也沒想,抬手打回去:"你先甩我的。"

  佟畫被打得呆住,既而大哭著跑開。

  哦哦,伍月笙怕怕地捂著兩頰,側身閃過她的碰撞。看那甩動著消失的淺咖色髮辮,再回頭看陸領,眼神中寫滿了"我瞧不起你",還生怕他看不懂,指控道:"打、女、人……"

  陸領捏響五指關節:"你想不想親身體會一次?"

  她眨著眼,用力地點頭:"想想想!"背在腰後的手握緊了從辦公室帶下來的大號訂書器,惹事因數在體內瘋狂叫囂:打我啊!

  陸領一拳送出去,硬生生在她鼻尖前停下。

  伍月笙嘻嘻一笑,湊近兩釐米在他手指關節上親了下,吮然有聲:"我就知道你捨不得。"算你小子命不該絕。頗為遺憾地將武器掩進寬敞的袖子,大步走回寫字樓。

  陸領愕然地盯著自己被非禮的拳頭,噌地滿臉通紅。

  伍月笙這一上午別提多快樂了,眼角眉梢全是悅色,歡喜得惹人懷疑。陸領那個頭大的模樣,成為伍月笙補血養顏的秘方,被她快速吸收消化,容光煥發。

  快午休的時候,伍月笙被派去參加一個媒體頒獎活動。媒體,叫著好聽,誰不知道這種年代,不過是商業的填房而已。也不過是拿了開發商的贊助,賣給專案牌子。大紅的主題背板下面,一個地產商在講話:"……有一個突飛的猛進……"

  伍月笙在媒體區裝模做樣地記錄,沒有翻白眼,還告訴自己要欽佩人家:中國話讓他說成這樣多牛逼!

  身邊一個小記者道行卻不夠,輕輕笑出聲來。

  伍月笙扭頭,鉛筆豎在唇前:"噓--"

  千人宴客廳的大門無聲無息打開,逆著光,進來的那道人影,好久不見。

  卻一直沒忘。像腕上的血蝙蝠,即使淡了,沒了,還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的。

  因為它的形成非常疼。

  小記者拾起鉛筆還給伍月笙:"那個是三號港灣新來的副總,接賀吉明位置的。我上周和我們主編去采過他。"

  戴著工作牌的主辦人員迎上去:"李總,您來了。快請前排就坐。"

  "路上有點堵車,不好意思。"那聲音和從前比多了很多人情味。

  依舊是伍月笙最愛聽的那種。

  三號港灣拿的是專案獎,李述上臺領獎致辭,伍月笙在媒體席好認真地看他。

  無論是穿奶奶做的圍裙,還是光鮮亮麗的西裝,李述還是李述,隱隱有那麼些許藝術氣質。他頭髮短了許多,眼睛在現場追光下熠熠生輝。

  李述講完話,又禮節性坐了一會兒,才同助理離開會場。

  酒店大堂,一個女孩子懶洋洋地倚著柱子望著會場出口,盤著手,右腳在地面上打拍子,很隨性,很散漫,很成心地破壞形象。她嘴角似有若無含著笑,一雙黑瞳流轉著易讀的壞心思。

  李述吃了一驚:"五月。"聲音之大,把身邊的助理嚇得直縮肩。

  伍月笙站直了,微笑地看李述走近。一步趕兩步,最後幾乎是用跑的。到她面前,不知是動作激烈還是心情激動,竟聽得見他的急促的呼吸聲。伍月笙眯著眼,從上看到下,從下看到上,還扯扯褲腿瞧皮鞋,咂嘴:"好貴的行頭!"

  李述拍她腦袋:"誇人別用這種語氣。"手感極佳的頭髮讓他捨不得挪開手,順著髮絲輕撫,眼中滿滿的還是寵愛:"這丫頭個子沒見有什麼變化,頭髮倒是瘋長。"

  伍月笙對身高無所謂:"我再長個兒就比你高了,你還有臉活著嗎?"

  李述笑她嘴巴還是這麼壞,又問:"七嫂好嗎?"

  伍月笙皺了眉:"每次打電話都問!怪煩的,一次兩次不說你,還沒完了。"

  李述抬起左手捏她臉頰:"小混帳!"

  他手裡的電話碰到她誇張的長串耳飾,細微聲響悄悄傳進伍月笙耳中,下意識側目,小小一星銀光在她在眼下閃動。她推開他的掌,指尖觸及他無名指上那枚堅硬的金屬圓環。

  相傳從古羅馬時代以來,人們就習慣將婚戒戴在無名指上,此指與心臟相連,最適合發表神聖的宣言。

  伍月笙想起來了,李述倒是個虔誠的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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