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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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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家戶口本上就兩個人名,戶主程元元,長女伍月笙。 程元元對女兒的名字特別鍾愛,口口聲聲都是伍月笙快來,伍月笙滾蛋。連女兒取名都隨意對待的人,伍月笙自然從沒在她那兒受過"長幼有序"等家庭倫理關係的基本教育,有事兒沒事兒拿親媽消遣。 "程元元,陳圓圓……"程元元就撲上來撕女兒的嘴:"你這丫頭片子是不是嫌來錯了家想回去重托生。" 伍月笙倒沒想過重托生這麼複雜的轉運方式,就是覺得這名字起得太沒水準。據說程元元當年還是全市的文科狀元,結果7月高考,8月一紙錄取通知書郵到,9月開學前她去大姐程裕子的醫院做體檢,意外發現懷了伍月笙。 程老爺子大怒,程老太太大哭,程家上下大亂,最乖的七元居然出了這種事!今兒驗血明兒驗尿,一直到伍月笙生下來一歲多,程家老少十餘口還是不知道以什麼心態接受這個意外。於是程元元搬了出來。是時伍月笙還不懂是非,很是後悔沒能替老媽的行為拍手叫好。 伍月笙不喜歡姥姥家那一族勢利人種。 程元元對此倒沒明確表態,只是甚少與娘家往來。 當然她也沒有婆家可往來。 關於伍這個姓氏,是女兒自己挑的。"本來你應該生在六月,非得早出來那麼幾天。我可喜歡陸月生了。"她更喜歡上海皇帝杜月笙。曾經想給女兒改叫杜子笙,被夜總會工作人員笑話而放棄。 生在五月,叫伍月生,那要生在年底呢?複姓十二?伍月笙對程元元有腦子不用的態度充滿鄙夷,總是她不喜歡自己的名字,跟人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都說我叫程五月。 程元元說:"這可使不得啊我兒。娘叫程七元,你叫程五月!?" 是不妥,可伍月笙很愛聽李述叫她五月。 伍月笙在小學六年級時候就認識李述了。 那年程元元的帝豪剛開業,只有十幾個女孩做服務生,長相也都一般,只是年輕,當時又沒別家來搶佔市場份額,便得以在程元元八面玲瓏的調動下吃香喝辣。貧苦人家來的孩子,體力好得很,趕一晚上工,第二天還成群結夥去閑溜彎兒。不知是誰先發現路口那家紋身店的,先後幾個姑娘都去紋了花樣。伍月笙看著好奇,也想去紋。程元元還起著哄:"跟萍萍去,紋完了不用給錢,把萍萍留那兒陪他,哈哈。" 沙發上,穿著黑色內衣內褲塗腳指甲的萍萍被提名,頭也不抬地接道:"我倒是想。" 萍萍是帝豪第一個吃螃蟹的傢伙,雪白的背上整幅鯉魚荷花圖,紋得很生動,鯉魚隨著她的動作似要跳出。其他姐妹兒便說她是看上紋身那小爺們了,才豁出疼了不顧。 萍萍聽著來勁了:"那可不,要不然老娘搭著錢讓他又看又摸圖的啥。" 你言我語,越扯越葷。程元元嘴上罵著,比誰樂得都大聲,猛然注意到一知半解地眨巴兩個烏溜溜大眼睛的伍月笙,才想起該表示一下母親的威嚴:"伍月笙你不行去紋哦,弄得跟這些貨似的,回來我打不死你!趕緊上學去吧。" 伍月笙揣著媽媽熱乎乎地警告,大步流星直奔街頭的紋身店。 "木木"是它的名字。 李述後來解釋說:第一個木,是脫了鞋的李,第二個木,是摘了帽子脫了衣服的述。這是原始狀態的我。伍月笙罵:流氓。李述哭笑不得,這個小他六歲的丫頭,想法成人到他從來都不敢聽懂。 伍月笙推門進去時,李述專心致志地畫一顆煞氣的狼頭,聽見門響半天才抬頭。伍月笙已經大大方方地繞過來看他的畫板。她問:"這狗腦袋也是往人身紋的嗎?" 李述用手背拂開過長的劉海兒,對這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兒輕輕皺了眉:"不給你紋。" 這句話說完的五年後,李述用紅顏料在伍月笙的左手腕上紋了一隻變形蝙蝠。伍月笙忘不了那種感覺,明明很疼,卻不想躲,也不想還手。 因為情願。 按照中國習俗,逢五逢十,都算得上具有重要紀念意義的年份。跟李述認識整第五年的時候,伍月笙身高到了一米七二點五,仍舊是一張圓圓的娃娃臉,披瀉一頭黑髮,梳中分,為了讓長髮遮掩兩腮,使臉看上去細長一些。儘管嘴上不服氣,事實上伍月笙有時候的確羡慕程元元的妖豔,可惜自己的模樣半點沒繼承到她。 程元元為此很得意,愈發地喜歡在女兒面前扮嫵媚,教導她:"氣質是可以培養的。" 伍月笙來氣,想方法打擊她。看著勉強進一米六這檔的母親,有一次伍月笙問:"我爸是不是很高?" 程元元很驚訝地挖耳朵又瞪眼:"誰--?我不認識你說這人啊。" 伍月笙故作疑惑:"身高不能培養的吧……" 程元元打斷她:"你姥爺個子高,你屬於隔代遺傳。" 伍月笙冷哼:"我要是有半點兒像他,他能這麼煩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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