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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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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著我的外套追出來,匆匆到前臺結帳,然後在後面氣喘吁吁地追上我,「祖宗,你到底想怎麼樣?」 「今晚不許回家。」我看著他,微笑變成挑釁,「去我那裡。」 他怔了一下,隨即把方向盤打了一個大圈,刮雨器在劈劈啪啪的雨聲裡歡快地忙碌。 這次是我把自己硬塞給他的,所以劉明剛自然不會跟我客氣,一進屋,我倆剛才的不快瞬間化成一團熊熊烈火,他抱著我,火苗躥得老高。我閉著眼睛,麻木地躺在那裡,滿腦子都是齊齊穿婚紗的樣子,還有她的笑靨如花。 我心裡有股莫名的焦慮,卻不知從何而起。 齊齊婚禮的前三天給我電話,用一副討錢的口氣說:「依依,還是你給我當伴娘吧?」 我哭笑不得,無言以對,只是說,求求你別刺激我了。 她說:「你離了婚不還是單身麼?單身就可以給我當伴娘了。」 我有點不悅,不禁調侃道:「你真的想好了?你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處理好了沒有啊?小心到時候五湖四海的老公歡聚一堂,撞得你無處藏身。」 「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我絕對金盆洗手,隱退江湖,洗心革面地重新做人。」她像是在黨旗下莊嚴宣誓。 我心裡有一絲不悅,接著有個念頭把自己嚇了一跳。 齊齊結婚的那天,天氣有些冷,暈暈乎乎的太陽從厚厚的雲層裡探出頭,無精打采的,沒有一點兒熱氣。齊齊站在酒店門口,不停地打著哆嗦,大家都勸她把外套披上,她死活不肯,一再強調自己租的三萬元錢的婚紗。 我想,女人幸福的時候都是傻子,比如「婚」這個字,大意可能是說,一個女人,有天頭發昏了,就結了婚。但這僅僅是我偏執的理解,即使真的是頭昏所驅使,女人在披上婚紗的瞬間都是甜蜜無比的,包括我。何況齊齊曾說這輩子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為愛而結婚。現在她做到了,我想,齊齊的婚姻,一定要比我幸福。 見我發呆,齊齊朝我的臉狠狠地擰了一把,「想什麼啊?看你一副花癡樣。」說完,撞了撞我的胳膊,我一看,是林小偉來了。 林小偉身後的那個女孩子讓我覺得面熟,緊接著我想起來,正是那天晚上送林小偉回家的那個女人,原來那時候就已經開始地下戰了。她顯然也認出了我,馬上跟緊幾步,迅速地挽住他的胳膊。只是她演技很差,裝出來的滿臉幸福讓我一看就是在顯擺。 我在心裡好笑,有這個必要嗎?我知道在齊齊的婚禮上一定會撞見林小偉,所以之前我一直在想,遇見他的那一刻我會做出何種表現,是豁然一笑還是扔給他一個冷漠的眼神?此時我才明白,這種假設我一樣都做不到。看著他摟著那個乖巧的女人談笑著從我身邊走過,我的心裡像是被馬蹄踏過一般,隱隱作痛。 我竟然那麼在乎他看我的眼神——他只是平靜地看了我一眼,同看所有陌生人一樣,這在我看來,比任何毒辣的仇視都要讓人感到自卑和失落。他已經很明確地告訴我,我不會活在他的記憶裡。兩年的夫妻感情,早已隨風而逝,沒有在他心裡騰出一丁點兒的位子來存封。 我很失望。我曾在無數個寂寞的夜裡,想起他哭紅的眼睛,想起他向我說的無數個對不起,我在這些場景裡感動得流淚,讓它充實自己並不富足的愛情,用它來緬懷我們的過去。 我以為,他也如此。可是我錯了,在他心裡,我們已經沒有過去,連恨都沒有,這就是男人比女人狠心的地方。 晚上待在辦公室,幾個同學打電話問我去不去齊齊家鬧洞房,我說這時有事,等會兒再定。齊齊的新房儘管沒有我曾經的新房那麼奢華,但足以刺痛我的心。 之後齊齊又打電話了,說你死哪兒去了啊,今天是我結婚呢,你一定得來。我心裡有點厭煩,狠了狠心,給她發了條短信說酒店有事,實在來不了。她回復我說,全世界人不來都行,你一定得來。 我磨蹭了一番才過去。 新房裡早已是人聲鼎沸。鬧洞房的人很多,一直擠到臥室門口,全然不像是她說的「少了我不行」的場面。幾對已婚的小倆口拿著一大串香蕉和雞蛋進了屋子,隨即關上了門。 我索性坐到對面的沙發上。旁邊坐著一對情侶,正在翻看齊齊的結婚照,男的拉拉女孩的手問:「你喜歡哪件婚紗?」女的頓時羞紅了臉,指著其中一張傻笑。 新房裡不時傳來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讓我覺得鬧心,於是悄悄起身離開。 我買了包煙,一桶速食麵和一瓶牛奶,站在路邊攔的士。風吹得我很冷,我提著袋子,手早已凍得僵硬。 劉明剛給我發來兩條短信,一條是個葷段子,另一條告訴我他的礦已經開採了,忙完這幾天就回來看我。 我說宿舍很冷,冷得不能睡。 他說等我回來給你把空調裝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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