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獵婚 | 上頁 下頁


  我們學校有兩朵校花,一朵叫王月月,一朵叫陳曦,都堪稱絕色佳人。學校為了提高知名度擴大生源,經常聯繫地方電視臺帶著她們到處做節目。兩人給一家酒廠拍的廣告還上過中央電視臺,在郙城很有名氣。

  畢業後,陳曦去了深圳,給一家廣告公司做了平面模特;而王月月則火速地同人訂婚。據說那男的很了不得,是郙城市委組織部部長的兒子。不過我們還是認為陳曦比較有遠見——組織部長算什麼?深圳那才是大世界。

  半年之後,聽陳曦的一個老鄉說,她在廣州被人騙了,差點送命,現在正打算回老家。與此同時,王月月已經跟部長的兒子結了婚,做起了全職太太。值得一提的是,我碰巧在商場門口見過一次月月。嘖嘖,那場面,可謂雍容華貴,富麗堂皇。只見她玉手輕輕一抬,遠處一輛奧迪便發出滴滴的叫聲。看那派頭我當時就想,估計連鞋墊子都是紀梵希的。

  陳曦和王月月因為不同的選擇而帶來的巨大差異讓我深受啟發,這活生生的例子說明了什麼?說明齊齊的話簡直是放屁,還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真是肉麻!為此我給她去了一封信,將我的觀點總結了幾點:

  1.

  2.往大了說,是拉近貧富差距,維護社會穩定,促進民族大團結)。

  3.

  4.

  綜上得出:珍貴短暫的青春賦予我們最崇高的使命就是——嫁有錢人。擁有一段沒有「百事哀」的婚姻,才是女人最大的成功。

  我絕不是誤導齊齊。

  職中畢業招聘會上,有家旅行社的經理見我英語底子比較好,強烈要求我去他公司做導遊,並開出了很誘人的條件——管住宿,無試用期,底薪600元加帶團提成。這在同學們看來,簡直就是天上掉的餡餅(我們這種學校畢業的在市內找工作,最多也就500元左右,還不管吃住)。我想都沒想就搖頭。同學們都說我犯渾。我面不改色,心裡冷笑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我義無反顧地去了天星酒店,做了一名前臺接待員。試用期三個月,月薪520元。

  這看似輕率的舉動,卻是我經過深思熟慮,認真調查之後的結果。

  天星酒店是天海集團公司旗下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總部設在北京,下設九個專業化公司,涉及了房地產、投資、證券、酒店、水利電力等很多個行業。光說酒店這一版塊,全國就有十家分店,全是四星級以上。

  天星酒店是郙城市政府和許多上市公司的定點接待處,大大小小的接待和會議都會放在這裡,說簡單一點,是有錢人最集中的地方。什麼叫薰陶?這就叫近朱者赤!什麼叫長見識?這就叫開闊眼界提升品位!

  我之所以應聘前臺接待員,是因為這個崗位可以和有錢男人做最直接的交流。比如做入住登記啊,幫他們寄存貴重物品啊,幫他們訂機票啊,以此暗中獲取他們的資訊。我有充分的理由看他們的身份證——姓名、年齡、家庭住址全部一手在握。同時,我對酒店為我們設計的工作造型也很滿意:淺粉色套裝,脖子上系著小絲巾,整個一溫柔可人、胸無城府、清純脫俗的女孩。

  我不覺得自己是個有心計的人,這也是對生活的一種追求。我有擾亂社會治安嗎?有擾亂交通秩序嗎?有侵犯婦女兒童的合法權益嗎?——沒有!寢室裡那六個小太妹怎麼說來著?走自己的路,去說別人吧!

  林語堂有段話我忒喜歡,他說出嫁是女子最好、最便宜、最稱心的職業。世上職業,原無所謂貴賤,女子出嫁並不一定比男子賣豆腐餛飩更低下。

  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在網上看一些關於嫁入豪門的小說。有一部寫得最讓我失望,說的是一個女孩為了嫁入豪門,想盡辦法進了一家跨國公司,但由於學歷太低又沒有特殊才能,只能做一名普通的打字員,結果工作了兩年,連總經理長成什麼樣都沒見著。我邊看邊罵她豬腦子,笨,還不如去給這些白領送盒飯,起碼也能混個眼熟。

  不過,我並不比那女孩兒幸運。

  在前臺守了一年多也沒逮上只兔子,倒是引來一些有家有室的老男人。有個做建材生意的老闆,福建人,是酒店的VIP,有天晚上他從外面宵夜回來瞅見我一人在值班,就明目張膽地問我願不願給他當二奶,每月一萬還可以考慮送房子。要不是公司有規定,我真恨不得一腳踹在他肚子上,然後在他臉上畫只母烏龜。

  還有一次,酒店住了一批搞地質勘測的大學生,有個江西小夥子對我很有意思,臨走時紅著一臉青春痘說要跟我交朋友,問我能不能告訴他QQ號和電話號碼。我當然說不能。我是堅決不會考慮外地人的,一來不忍心扔下我媽遠嫁他鄉;二來覺得與外地人一起生活很壓抑,連做個愛還得講普通話;三來擔心對方是騙子。現在用這種方式騙女人的案例太多了,到時候被拐賣到了越南,我哭都哭不出來。

  第一個月工資發下來,我交了房租和生活費,連買件像樣的衣服都困難。我給自己打氣說:寧缺毋濫!黎明前的黑暗!

  之後認識了一個,同事介紹的,把他從頭誇到腳:復旦大學的呢——博學!在市團委工作,公務員——穩定!大學剛畢業——單純!

  我被說得一陣心花怒放,就和他見面了。不到一周,我提出了分手。原因是他剛參加工作,工資不高,自己到現在還是住在集體宿舍裡。每次約會都沒地方可去,圍著廣場一圈接一圈地走,風雨無阻,就只差整個鑼邊敲邊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博學又怎麼樣?學問這東西也很勢利,富人寫詩叫才華橫溢,窮人寫詩就是書呆子。

  讓我窩火的是,連酒店那個廚師朱胖子也來湊熱鬧,常瞅准我值夜班時給我送夜宵,還抬著一張墩子臉,深情款款地說要看我吃完了再走。我邊吃邊在心裡說,趁早撤吧,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考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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