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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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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許可證躊躇滿志的時候,在他的周圍發生了一件不可預知的大事,這就是,張田地被殺了。

  張田地被殺死在家裡。殺死張田地的不是別人,而是和他同居多年的情人胡月月。

  胡月月是用斧頭砍掉張田地的腦袋的。

  其實,在胡月月用斧頭砍掉張田地的腦袋之前,張田地已經死了。胡月月是在張田地的水杯里加上一種氰化物毒死張田地的。胡月月怕張田地沒死,又拿出她早就準備好的利斧,從他的脖子那裡砍下去。胡月月閉著眼,掄起臂,一下,兩下……直到張田地的頭和身體分離開來,胡月月才放心。本來,按照胡月月的計畫,她準備殺死張田地之後,好好偽裝現場,然後逃離。但是,在她打掃現場的時候,胡月月怕了。張田地的身體裡流出許多血,在胡月月看來,那血不是紅色的,而是黑色的,那些黑色的血把整個床都濕透了。張田地的腦袋滾在一邊。滾在一邊的腦袋就不是人頭了,就不是張田地了,胡月月根本下不了手去搬動那顆腦袋。她試著用手去撥動一下,她的手就被張田地臉上的血粘住了。胡月月以為張田地要咬她,可她怎麼也抽不回那只手了。胡月月的手,拖著張田地的人頭,在屋裡轉著圈。那顆人頭就像一條調皮的小狗,追著胡月月,逗著胡月月玩,等胡月月把那只嬌美的手,費力地從張田地的臉上撕下來,胡月月就癱了。胡月月癱坐在地上,恐懼就像一張大網,或者就像海浪,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她再也起不來了。

  胡月月這才投案自首。

  胡月月殺死張田地的消息,很快在市民們中間廣為流傳。街頭巷尾都在傳說著這起駭人聽聞的謀殺,有人說是情變,有人說是貪財,而事實真相卻是讓人大跌眼鏡。原來,張田地不過是一個性無能者。如果僅僅是一個性無能,也倒罷了,張田地還是一個性虐待狂。胡月月當初自殺,也是不能忍受張田地的性虐待,才走此下策的。可惜沒有自殺成功。胡月月死過一次了,她沒有再死的勇氣了。胡月月的男朋友也哀求她不能再自尋短見了,無論如何要活下去。可是,胡月月實在受不了張田地的虐待,又不敢離開張田地。胡月月也曾伺機離開張田地。但是,離開他,談何容易,張田地根須伸到四面八方。張田地可以隨時讓她死,隨時讓她掉一條胳膊或少兩根手指。張田地早就給過她顏色了——自從張田地知道她跟她的男朋友約會後,張田地就找來幾個人,在家裡,在她的床上,按緊了她,扒了她的內褲。張田地揮舞著鋒利的剪刀,得意洋洋地剪去了她私處的一塊敏感的肉,然後,張田地送她到外地的醫院治療,並派專人護理。傷癒後,張田地又親自開車接回家,甜言蜜語哄著她。

  胡月月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下決心要殺死張田地的。

  張田地的死,給許可證帶來的損失無可估量,也打亂了許可證的許多計畫。許可證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張田地死了,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落了這樣的話柄。

  李景德是在第一時間把張田地的死告訴給許可證的。但是,許可證沒有感覺到李景德口氣裡的高興。是啊,不僅是李景德,張田地的死,除了許可證,許多人都很開心。那些比李景德官還大的人,或者是張田地需要賄賂的人,他們拿了張田地那麼多錢,那些錢就像自己無法控制的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張田地一死,等於炸彈的引信被拔除了,威力無比的炸彈成了一堆廢鐵。

  但是,他們不知道,張田地有一個很好的習慣,張田地把送出去的數額超過五萬元的每一筆錢,都記錄在一個帳簿上。張田地把這個帳本放在他三個保險櫃其中的一個裡,那個保險櫃的鑰匙,張田地沒有隨身攜帶,而是放在另一個保險櫃裡。辦案人員已經從保險櫃裡提取了這個帳本。

  由於涉案金額重大,牽涉到的權力人物眾多,市公安局在高度保密的範圍內已經派專人向省公安廳作了專項彙報,省廳又向省委主要領導人作了彙報。現在,秘密調查工作已經開始。

  張田地的死還解脫了另一個人,讓她暗自高興並拍手稱快。這個人就是江蘇蘇。

  江蘇蘇自從戲弄張田地並遭到他拒絕之後,心理上一直不能平衡,每次見到張田地就像受到了污辱一樣,就像自己脫光了睡在張田地的身邊,而張田地不但視而不見還隨便潑一坯大便在她私處。原來張田地不過是一個外面光裡面臭的驢屎蛋,是個長了雞巴還不如一根絲瓜的軟包裝。好了,他死了。他死了倒是小事,他把他的軟肋暴露出來了。張田地是個特要尊嚴的人,但他還是死不要面子了。

  江蘇蘇在一天夜裡,和許可證親熱了半天,弄得她氣喘吁吁一身汗水,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江蘇蘇自從上了相目標的床,許可證就成了雞肋。和許可證每做一次就讓她更深地失望一次。江蘇蘇想到了張田地,想到了他的死因。

  江蘇蘇說,張田地死有一個月了吧?

  沒有,二十八天了。許可證說。

  你記得這樣清楚啊。

  是朋友嘛。

  還朋友。江蘇蘇不屑地說,

  怎麼說也朋友一場啊。

  男人怎麼會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你說什麼?

  江蘇蘇嗤地笑一聲,你不要也和張田地一樣吧,長一根沒用處的傢伙。

  亂說什麼呢,我哪裡不行?許可證不高興地說,好好的,提張田地幹什麼?

  你怎麼盡交這種朋友,我都替你害臊。江蘇蘇說,還有那個李景德,他怎麼會做出那種事來,他連做人都不講了,他簡直就是一個強盜,他不但搶走金中華的經委主任,還把人家女人也搶了,他怎麼會這麼下流!

  你怎麼啦?許可證對她的反常非常吃驚。

  許可證帶一把勁,想把江蘇蘇圈到懷裡。但是江蘇蘇頓一下,把他的胳膊推開了。

  江蘇蘇說,當心有一天,我也會像胡月月那樣……

  許可證不說話了。許可證知道江蘇蘇在抱怨他,他的身體和仕途一樣,開始走下坡路了,不能滿足她的欲望了。他也知道,江蘇蘇外邊有人。許可證不說話,是他還知道這時候不能說話,他不但無力控制自己的前途,也無力控制江蘇蘇了,他怕激怒江蘇蘇……

  是啊,相目標已經從淮水殺了個回馬槍,在海城開發房地產了。他新開發的那片住宅社區,就叫蘇江花園。蘇江,就是江蘇蘇的意思。蘇江花園,就是江蘇蘇的花園。相目標說,要把這片房產,作為禮品,送給江蘇蘇。江蘇蘇昨天中午,還和相目標一起吃飯,晚上還和相目標幽會在他的宿舍。他們儼然是一對公開的情人了。女人一旦有了情人,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朋友們都知道了,我現在就是蘇江花園推廣部的一名負責人,我負責的是蘇江花園的形象設計和宣傳推廣工作。相目標也是一個上下都能走通的人。他和張田地有許多相像的地方。我不知道相目標將來的命運會怎麼樣,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讓相目標知道,我並不認識江蘇蘇,也不認識江蘇蘇的丈夫許可證,儘管,我還一直關心,許可證的那本《吃在海城》的書有沒有順利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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