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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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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許,洗什麼精貴衣服,要親自下手啊。 許可證大聲跟我說,都是蘇蘇的小衣服,她不允許我用洗衣機洗,說會把衣服都洗壞了。 許可證現在充當了洗衣機,我覺得生活真是滑稽,能讓許可證這樣的大忙人不去機關裡勾心鬥角,不去阿諛逢迎,不去欺上蒙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家庭日常的生活能夠改變一個無所能又無所不能或貪贓枉法的官員的話,讓他足不出戶做家務不失為一個最好的辦法。難道不是嗎?聽許可證的口氣,他對洗衣服並沒有一點抱怨,反而有點沾沾自喜的味道。 我先翻翻一本《南北大菜》的雜誌,然後又看扔在沙發上的晨報,這是我們自己的晨報,一版是我市領導人出席各種會議的消息,二版是綜合新聞,三版是社會新聞,還有娛樂新聞,體育新聞、專刊、副刊、股市什麼的。我在社會新聞版上看了一條車禍的消息,又看了一條禿灰蛇咬死一條狗的奇聞,然後,我看到了我市要舉辦廣告招貼畫比賽的廣告。我被這條廣告所吸引,這是市廣告協會、工藝美術協會、美術家協會和企業家聯誼會等聯合舉辦的一次有獎大賽。我意識到這對我可能有點好處,如果我有心情的話,說不定我也會參加這種比賽的,就是弄個什麼獎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就把這張報紙裝進我上衣口袋裡了。 許可證忙完了,也來到客廳,他擦乾了手,甩甩膀子,坐到我身邊。我注意到許可證的手白白嫩嫩,圓圓乎乎,就像嬰兒的手一樣可愛。許可證說,怎麼樣,老陳,過得還不錯啊?哎,對了,我有一個發明,搞出來的話,能改變女人的命運。 許可證的話有點興高采烈,我正等著他說出他的發明,他卻頭一歪,問我另一個問題了。他說,你說女人的胸罩為什麼要洗。 髒了唄。我覺得這個問題太幼稚,許可證肯定還有別的更為重要和有趣的問題。 哪裡髒了,是裡面,還是外面?或者這麼說吧,女人要洗胸罩,她肯定是覺得需要洗了才洗,那麼她希望裡面乾淨還是外面乾淨?胸罩和褲子不一樣,褲子外面是給人看的,髒了肯定不行,而胸罩,外面一般是不會髒的,即便多日不洗,即便是外面髒了,也沒有別人看見,還有一層衣服隔著。我覺得,如果胸罩只用一天,特別是在夏天,身體出汗多,外面並沒有髒,而是裡面貼肉的部分更需要乾爽、透氣,這才是女人洗胸罩的主要原因。要是有一種胸罩,有好幾層,被汗濕了一層,就把那一層揭下來,再濕一層再揭一層,揭下來的這一層,可以是一次性的,也可以是可洗的,就是可以再利用的,那就省去天天洗胸罩的麻煩了。老陳你說,我要是發明這樣一種胸罩,我就能改變女人的胸脯了。 許可證的話把我惹笑了,他對這個問題應該是考慮很久了。 你笑什麼老陳,你不知道,我天天給蘇蘇洗胸罩,累死了,那個小東西不好洗,裡面還帶鋼絲,還有海綿,還有搭扣,我就琢磨著,要搞一個發明,申請專利,把胸罩設計成多層次的,就叫多層胸罩,可以免去許多人力物力,減少勞動成本,增加工作效率,一舉雙得,一石三鳥,我還可以拿到一筆可觀的專利費。 我說,你這個主意倒是個好主意,但是有一個問題,胸罩是隨著女人的胸部形狀製成的,胸罩一旦多層,體積勢必會大,要是一天揭去一層,就是一天比一天小,如果女人穿這樣的胸罩,星期一是一雙豐滿的大乳房,等到週末,就變成一雙小乳房了,這太搞笑了,你應該找誰先試驗一下。 這個問題,應該可以解決吧。 我真的覺得許可證很搞笑。 許可證又很認真地想一想,說,這倒也是,女人的乳房,要是一天比一天小的話,誰都不答應。 許可證又拿起腿邊的雜誌,嘩嘩翻過,又扔到一邊,然後,又把雜誌拿起來。我還以為許可證還在考慮胸罩問題,誰知,他話題又轉了個大彎,他說,老陳我最近考慮準備寫一本書。許可證欠欠屁股,向我跟前靠靠,繼續說,你不知道老陳,我這個工作,好不好呢?確實不錯,可是,看來一時半刻還要在晨報耗著,常這麼閑下去,也不是個事啊,我身上的肉天天酸不拉嘰的,就是閑出毛病來的。我琢磨著,我吃了這些年,該吃都吃過了,倒是不太講究,可蘇蘇饞嘴,常讓我給她弄點好吃的,我琢磨了不少道好菜,絕對比這些破雜誌上的菜要好吃——我想編一本書,說是菜譜也行,體現我們海邊特色的,說不定能弄出什麼名堂來。 許可證等著我對他的話喝彩,可我思想開小差了。我想著,許可證要發明新式乳罩,真虧他能想出來。 許可證說,今晚上我搞一個焦炒魚條你嘗嘗,這道菜,我前天弄給蘇蘇吃了,蘇蘇讚不絕口,昨天中午還專門請了張田地來嘗嘗,你猜張田地怎麼說,他說吃遍了本市的大小菜館,我這道菜數第一! 我說,好啊,我還沒吃過焦炒條魚呢。 不是焦炒條魚,是焦炒魚條,這名字是蘇蘇和張田地一同想出來的,這樣吧,我把張田地再叫過來,讓他再參謀參謀,進一步完善這道菜。 許可證打電話給張田地。兩句話沒說,許可證就面色緊張了。 張總你慢點說……唔……唔……我曉得了……曉得了…… 許可證放下電話,說胡月月出事了,在醫院住著,我去看看她……你要不要去? 怎麼啦? 自殺。 胡月月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她此時正在一家部隊醫院的急診區打吊水。胡月月臉色蒼白,她微閉著眼,似睡非睡的樣子。 張田地守在她身邊。張田地也臉色蒼白,另外還有一臉無奈和焦慮。 我和許可證是打的去的。從張田地斷斷續續的話裡,我大致知道了胡月月自殺的經過。胡月月採用的是最笨的割腕自殺。當時,張田地正在連徐高速的一個橋樑工地,他好像有某種預感,打電話回家,電話不是沒人接,而是忙音。張田地就駕車往家裡趕。在張田地回家途中,他還不停地打電話。家裡的電話依舊忙音。張田地打胡月月的手機,胡月月的手機關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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