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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沒有再想很多,我的雙腳已經決定去她家了——那就是心不由己,那就是愛的引力。

  這天是星期天,我在她家樓下的小攤上買一個西瓜。我挑選了一隻光滑的西瓜。

  你還帶什麼西瓜啊,我都給你切好了。茶也給你泡好了。還有煙。芳菲開門時就說。她在讓我進來時,並沒有讓開身體,所以我的身體蹭了她的小肚子一下,我感覺到她單薄的衣服下像西瓜一樣光滑的肌膚。

  小馬呢?我問。

  他呀,芳菲得意地哼一聲,說,去南京玩了。

  我知道,芳菲所說的玩就是出差。我換了鞋子。我說你家好涼快啊。

  芳菲說還行。芳菲讓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家客廳是三張沙發,中間一張是雙人或三人的,兩邊是單人的。芳菲沒有坐在單人沙發上,而是在我旁邊坐下來。她坐下來,睡裙被風鼓一下,她在理裙子的時候,胳膊碰到了我的胳膊。她是故意碰我,她皮膚像緞子一樣爽,並透著涼意。我們吃西瓜。芳菲只吃了一小塊,她卻讓我吃了好幾塊。我在吃西瓜的時候,她分別做了這麼幾件事,給我續了一杯茶葉水;從臥室拿來幾張報紙和幾本雜誌;又跑一趟拿來一本相冊;端出來並打開一盒糖果;去了一次衛生間,還說了一句電腦上的遊戲什麼的。芳菲情緒非常好,我是能夠感覺得到的。她穿一身兩件套的睡衣,上身是無袖的,袖筒很闊大,能看到她腋下淡黃色的腋毛;下身像裙子,松而肥,淹沒她豐滿的臀。睡衣的質地不錯,是那種半透的淺黃色,上面開著一朵朵蒲公英,蒲公英下邊是隱隱現現的內褲和深色的乳暈——她沒穿胸罩。她在屋裡跑來跑去,胸脯快樂地顫動,拖鞋在地板上拖泥帶水,像一種音樂,我心裡的激動便漸漸的、像浪一樣推進和起伏。她在茶几前彎腰給我倒茶的時候,寬鬆的衣領裡呈現出無限的風光——乳溝和乳房,甚至肚臍和小腹。然後她坐下來,還要讓我吃西瓜。我說不能再吃了,再吃我就吃暈了。接著我們就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我當然說到了今晚的電影。我說到了那樣的愛情。後來,起因不知怎麼,她讓我給她看手相。她的手指白皙、纖細、柔軟,透著感人的涼意,可以看到手背上淡青的血管。我把她的手拿起來。她的手躺在我的手掌裡。我玩著她的手。我說芳菲,我要犯錯誤了。芳菲顯然聽到了我的話。我的手上並沒有帶一把勁。她也不是順勢。她在我話音還沒落的時候,就撲到我懷裡了。或者說,我就是一塊磁鐵,芳菲不由自主就讓我吸附到身上了。她在舌頭伸進我的嘴裡的一刹那,順勢就騎坐到我腿上了。我們不要命地接吻,似乎要吸進對方。她的舌頭很甜,是那種清淡的甜(從芳菲以後,我再也沒有體味到那樣的甜了)。我從她肩上褪掉她寬鬆的睡衣。我看到她小小的卻是沉甸甸的乳房。我埋下頭,用舌頭彈動它。我感受到她的快樂。她呻吟著。她身體的扭轉已經變成了顫抖。她幾乎不能自製了……我把她抱進臥室。我們再一次接吻,更加猛然……她把我的襯衫扯掉了。我們相擁在一起,緊緊的。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我聽到砰地一聲(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聲音,它是從哪裡響起的,怎麼傳進來的)。聲音很大,可以用巨響來形容。

  仿佛防盜門被重重地撞上。芳菲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像迅捷撲到我懷裡那樣又迅捷把我推開了。她扯一把東西裹到身上,慌張而急促地說,小馬回來了。在那一時刻,我不慌張是不可能的。我迅速穿好衣服。我跑到客廳坐到沙發上時,芳菲也穿上了一件連衣裙。芳菲準備去開門了。我驚慌失措地看著門。我看到芳菲在門後傾聽一會兒。她沒有聽到動靜。我也沒聽到動靜。這樣又過了幾秒鐘,她打開進戶門,又把防盜門打開,外面一片漆黑。當芳菲再度關上門時,我看到她無力地倚在門上。我驚魂未定地迎上去,把芳菲緊緊地摟在懷裡。我說,小馬不是上南京了嗎?芳菲說,他們是單位去的車,說不定今晚能回來。芳菲的意思是說,剛才,就是小馬回來,也是有可能的。我說,小馬要是回來了怎麼辦。芳菲沉默著沒有說話——她肯定也沒想過這個問題,至少在剛才。我隨口說(後來才知道這是一句多麼愚蠢的話),小馬要是回來,我說是你讓我來的。我當時並沒覺得這句話太損,或者有什麼危險。而芳菲,在聽了我的話以後,一下就沒了一點反應——她心理產生了變化,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我又說一句什麼,芳菲還是沒有說話。我等著她說話,可她一直沒有說。我感覺到她圈著我腰的胳膊漸漸松了,緊接著,她在我肚子上推一把。她說,你走。對芳菲的話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是讓我走嗎?我用手去扶她的肩,她一抬手就甩開了,我再抬起手,又被她打開了。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可能受到了污辱,或者認為我是軟蛋。總之,事情發生了質變,並且已無可挽回。她說,你出去,你出去,你出去啊,我再也不想見你了,請你走吧。對她的突然變化,我有點始料未及。我迅速檢點自己的言行。但是芳菲顯然不允許我多想什麼,她又嚴厲地說,你給我滾出去!滾!我再也不想見你了!我不知道我離開是不是個錯誤——在當時,我只有這種選擇,離開,而且是倉惶而狼狽。

  此後,有好多次,我想跟她解釋(我並不是想重修舊好)。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並不是要傷害她。即便是無意中傷害了,也請她原諒。但她都沒容我把話說完,就果斷地把我堵回去了。

  我們的交往就這樣結束了。

  直到半年後,我離開招商局時,我們都沒有再作任何的交流。在我離開招商局不久,她也調到新成立的晨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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