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結婚(79)_藹琳

七九

　　崔玲玲便把歐陽燕華的想法告訴他。王進財說，不行，我得去找她，她家地址在哪，我就不信她硬是不嫁我。

　　崔玲玲說，要是當初你對我有這樣窮追不捨的心，我說不定早就嫁給你了。

　　王進財說，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快告訴我吧，我要去見她的父母，把責任承擔起來。

　　是的，在王進財的世界裡，責任永遠是第一位。因此他才會說崔玲玲是天上的雲彩，歐陽燕華是地上的一株小草，他可以天天對著固定不動的小草澆水施肥，卻不能天天追著雲彩跑。

　　當王進財開著他的車，一路打聽，終於出現在歐陽燕華的家時，整個家族的震動可想而知。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竟然開口說要娶他們的女兒，態度極為堅決。

　　不答應不行啊，他硬是說歐陽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而歐陽也沒有否認。何況王進財還帶了不少見面禮，那些禮品，可全是好東西呢！沒有過問歐陽燕華的想法，兩個老人就將他認作女婿了，囑咐王進財叫爸叫媽。

　　王進財馬上開口叫了。這境況就差立刻拜堂成親了，王進財沒有半點拘束與躲閃，自然得和大家本就是一家人似的。

　　看著他和家人談笑風生，歐陽燕華心想，嫁了吧，嫁了心就安定了，從此相夫教子，平淡過一生，有什麼不好呢，王進財有什麼不好呢？愛情算什麼？不過是一顆心將另一顆心揉碎的過程，現在，就讓孩子和這個男人，來幫她補上吧。

　　可以嗎，還能補上嗎？不管能不能，他們已經在討論禮金、日子、宴席等事宜了。人生真是充滿太多的意外了，好了，好了，她再也不必為了一個歸宿而上下求索了，真好。

　　歐陽燕華流出了眼淚，把脖子上邱大海送的項鍊扔進了屋後的池塘。池塘的水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紋，然後又慢慢恢復了如鏡的平靜。

　　晚上王進財就把她接回崔玲玲的家，他又趕回濱城去準備。時間太緊了，歐陽媽媽不希望女兒挺著大肚子嫁人，趁現在還看不出來，快快嫁掉那是最好的。只給他一個星期的時間準備，可夠他忙的，還要做好小胖墩的思想工作。

　　歐陽燕華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崔玲玲陪著買幾套漂亮的衣服，就等著做新娘了。

　　崔玲玲問她真想好啦？歐陽燕華說，林憶蓮的一首老歌是這樣唱的——她說她找不到能愛的人，所以寧願居無定所的過一生……到底哪裡才有夠好的男人……

　　崔玲玲說，你小樣怎麼又多愁善感了？

　　歐陽燕華說，還是說音樂吧，鄭鈞也有首歌很好聽，好笑的是，邱大海以前特愛唱——我們活著也許只是相互溫暖，想盡一切辦法只為逃避孤單。玲玲姐，你應該聽過吧？雖然說得有點慘，但事實有時候就是這樣。我的要求不高，只想老老實實度過這一生，有可以依託的一個人與我相依為命，度過這漫漫長夜，多好啊。而王進財，我相信他能給我這一切。

　　崔玲玲說，我也相信。他是個不錯的好男人，我就是為了留給你才不要他的，你可得感謝我啊。

　　歐陽燕華由衷地說，謝謝你，玲玲姐，謝謝你一直對我的幫助和鼓勵，就是因為有你，我才會變得越來越堅強，越來越勇敢。

　　崔玲玲說，傻瓜，那是你成長必經的過程，謝謝我幹嗎呢？要當新娘了，來，開心點，不然的話，寶寶也會不開心的。

　　歐陽燕華笑了，那笑，無意中流露著母性的溫柔與恬靜。崔玲玲看呆了，她從來沒發覺，五官平庸的歐陽燕華這一刻看來如此美！

　　也許，是她從來沒發覺，懷孕的女人，是如此美。

　　崔玲玲沒有告訴歐陽燕華周彩兒來過的事，讓她們幫著瞞周彩兒已經很不對了，現在穿幫了，還要讓大家跟著承受這些不快，可不是她的習慣。

　　這天下班後，崔玲玲到酒樓去找周彩兒。一個服務員說她不在。崔玲玲說她知道周彩兒在。服務員一會又下來說，周經理說不想見你。崔玲玲向服務員要了一張紙，寫了句「彩兒，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我真不知道這樣會如此傷害你。我真的非常抱歉。待你氣消了的時候，請告訴我。你永遠的朋友，崔玲玲。」

　　周彩兒看著這張字條，冷笑了幾聲，隨即撕得粉碎。

　　那個老女人要死要活不肯離婚，周彩兒便說，濤哥，你不離婚也好，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決定跟你，做你的情人也無所謂。

　　這個男人叫劉濤，是本市著名的民營企業家，也是出了名的色鬼，垂涎周彩兒很久了，所說還專門請人製作了周彩兒的相片，放在枕頭底下，不時拿出來摸摸。周彩兒真不算得美豔，但她骨子裡的風騷勁兒，讓他著迷不已。這世上，愛吃臭豆腐的男人太多了，劉濤便是其中的癮君子，反正他掙的錢幾輩子也花不完。家裡那個黃臉婆獨守空房已經很多年了，其實是奈何不了他的，他只是上了年紀不想太折騰。如今周彩兒竟然說做他的情人也無所謂，只管看她開出什麼條件。

　　周彩兒說，給我開一間海鮮酒樓，我要占起碼30%以上的股份，比簡嘉銘這家要大，要新，我怎麼經營你不許過問。隨著經營的起色，我的股份要逐年增加比例。

　　劉濤一聽，不是什麼過份的事情，還可以當個投資，反正他也在尋找可做的項目，便答應下來。周彩兒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扭到他面前，用一雙電人的媚眼勾著他，然後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脫去。劉濤叼著的雪茄也停止了吮吸，張口結舌地看著她，這可是在她的辦公室啊！

　　劉濤很聽話，第二天便佈置人手去策劃。不出一星期，便把一間瀕臨倒閉的酒店盤到手了，然後按照周彩兒的吩咐去改造和裝修。

　　周彩兒再也不開簡嘉銘給她的那輛QQ車，將它低價賤賣了出去。劉濤給了她一輛香檳色的廣本新轎車，她開著上下班，與劉濤的出入也從不避嫌。簡嘉銘知道了，暗自松了一口氣，哪會介意那輛被偷偷賣掉的小車？

　　崔玲玲卻越發不安，以她女人的敏感，這不是什麼好事。

　　歐陽燕華婚禮那天，周彩兒把車開到濱城，加進了迎娶車隊。從頭至尾，她都沒和崔玲玲說過一句話。歐陽燕華招呼她們一起合影時，周彩兒離崔玲玲遠遠的。吃飯時丁秀珍故意將她們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周彩兒並不領情，坐另外一桌去了。丁秀珍說，那邊的人你都不認識，幹嗎要坐過去呢？周彩兒說，我對著一對男盜女娼的人會倒胃口。

　　簡嘉銘和崔玲玲權當沒有聽到，全神地聽著主持逗趣的話。王進財和歐陽燕華喝交杯酒時，他們被大家起哄著接吻。簡嘉銘與崔玲玲面帶微笑地看著著，倆人的手一直緊握在一起。周彩兒看到了，更加來氣。

　　婚宴結束後，在王進財家，崔玲玲幫歐陽燕華換禮服。歐陽燕華對著鏡子出神，眼裡漫上一水霧，我終於嫁出去了！

　　崔玲玲笑她是不是幸福得過頭了。

　　歐陽燕華又說，我終於不必再為嫁而發愁了！

　　崔玲玲說，是啊，我一開始就說我們當中，你是最容易獲得幸福的，現在你信了吧。

　　歐陽燕華含淚點點頭，說，結婚後，我就是個全職的家庭主婦了，我會做個好妻子和好媽媽的。

　　崔玲玲握著她的手說，我們都相信你會。

　　王進財在外面催，老婆快出來吧，大家等著你來看婚禮的錄影呢？

　　外面一屋子的歡聲笑語。歐陽燕華挨著王進財坐下，看著喜慶的錄影場面，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王進財的手上，王進財然後反握著她的。崔玲玲注意到了，心生欣慰。

　　最開心的是簡嘉銘，他說現在沒有男人威脅到他了。原來他一直把王進財當成了潛在的情敵，惹來崔玲玲一番取笑。

　　又一屆旅遊節開幕在即，簡嘉銘出於工作的需要給周彩兒打了個電話，囑咐她把準備工作做充分一些，這七天可是一年一度裡最大的商機之一。

　　周彩兒口頭應允下來，對簡嘉銘這公事公辦的口氣深惡痛絕，對著手中合上的手機，「呸」了一聲。

　　下午，簡嘉銘便收到人事科的報告，說一天之內多個部長、諮客、口碑好的服務員、主廚師及其助手、還有KTV那邊的DJ、主管、調音師、旅業部的經理都遞交了辭職信。簡嘉銘一聽便覺大事不妙，這顯然是有計劃有組織的——他們要幹嗎？

　　許科長說，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才不得已報告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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