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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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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著唇,時不時瞥過兩側格子間宛如多米諾一樣的效應,不同的是,那是倒塌,這裡是站起。 陸陸續續,黑壓壓的穿著裝整潔端莊的男子或女子向她微笑示意。 她有點局促,也沖他的員工點頭。 點點壓迫感油然而生,這不過是這棟大廈的其中一層。這時她才有幾分意識到她的丈夫管理著一支多麼龐大的隊伍。 他也會有很大的壓力吧,像每個上班族一樣,也許,更重很多很多。 每天回到家,他卻只是向她微微而笑,從來沒提到過這些。 她好像只會給他添亂。 那刊登在雜誌上一張張的她的圖片和那幅他摟抱著別的女人的照片,一時,紛紛遝遝向她的腦子裡沖來。 「悠言,他就在裡面。他還不知道你回來了。」Linda淡淡一笑,突然拉住她站定,推開了前面的門。 她還在猶豫,怕擾了他的工作,背後微微一股力量,把她推了進去。 原來便只聞淡聲低語的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 寬闊華美的會議室,滿座數十人,都把目光投向她,除了主座上的那個冷峻的男人。 「顧太太。」 他們看向她的目光驚訝複雜,卻又似乎不無欣喜。 不知誰先開了頭,接著所有人都起了立,向她問好致意。 她不安地回應,又咬唇看向前方沉靜的男人。 兩個多月沒有見面,他似乎沒有怎麼變化,除了臉消削了一些,那淡漠的線條更加深刻了一些。 他輕抿著薄唇,目光松松向前,沒有看她。 甚至乎,連眸光也沒有悸動過一下。 仿佛被什麼狠砸上心,她把唇瓣咬出絲血絲,舌尖不覺滑過的時候,是一片腥鹹。 她流血了 她是來向他質問照片的事情的。 她是他的妻子,她有這個權利,不是嗎。 可是,這無異於在這許多人面前出一個糗。她的,最重要,是他。 還是該讓他把會散了呢?他在做著正事,似乎,不適合。 好像統統都不適合! 突然,她滿腹的憤怒就這樣消失了,就像一把水,怎樣也沒有辦法一直把它捧在掌心。當滿心只剩下不安,又該怎麼辦。 這樣的冷漠,她害怕。她一直肆無忌憚的不過是他的愛寵和包容。 她低下頭,暗暗又攥了一下裙子。 當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的目光微微一偏,卻瞬間頓住了,像被什麼卷刮過心。 他的左右兩側分座了兩個人。 一個是林子晏,此刻正向她眨巴著眼睛。另一個,是雜誌封面上的那個女人?! 棕色鬈髮,膚色白皙,近看容貌更加奪目嬌妍。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她這樣想,然後也這樣問了,在所有的手足無措中。 「她是我新請的行政秘書。」 然後,一直沉默的男人賞了她一個答案。 行政秘書,那是秘書長Linda姐的位置,一個新晉的秘書卻坐在了上面。 顧夜白,你騙誰。 她把衣衫攥得更緊了一些,眼角的余光是林子晏微微變了的臉色,仿佛她身上有什麼讓人駭怕的地方。 而顧夜白始終沒有看她一眼,便似她是涼了的空氣。 四周的氣氛有股窒息般的緊致,可是又有誰敢多說句什麼。 怎麼會這樣。 不過兩個多月,就足夠讓他對她的感情變了質麼。 他只是惱怒她的不聽話,是麼,是這樣嗎?僅僅是這樣吧。 「散會。」邊上,似乎是林子晏沉了的聲音。 她置若罔聞,只是死死絞著衣角。 晃動的身影,然後是腳步聲,相繼得有點嘈雜。 「這個會,繼續。」 也不過是霎時,所有雜亂了的聲音又被扳回軌道。 「L,把人帶出去。會,繼續。」 淡淡的聲音,向她背後的溫婉女子發出指令。 她想朝他走過去,想去看他的眼,是不是也像他的話一樣無情。 都說眼睛不會篇騙人。 心裡卻突然湧過一陣痛楚,就像那幾乎被她絞爛了的衣服。那股疼痛迅猛,片刻又傳到肚腹下面。有一些冰涼的東西從她的腿側滑落,掩埋在她及足踝的長裙裡。 她勉強走了兩步,卻很快眩暈了目,身子便向一側歪去。 然後,她終於看到他猛然變了的神色,仿佛有一層假面被揭開。 他的動作很迅捷,她腦中便閃過往日他敏捷狠厲的身手。 她以為她還會摔倒,卻被他緊緊捉抱進懷裡。 熟悉的溫暖的懷抱,久違了的安全的味道。 這些天來瘋狂的寂寞和空虛就像一下散逸而去,蕩然無存。 伸手摸上他的臉,疼痛得厲害,便胡亂地低低叫著他的名字,「小白,小白。」 「她流血了。」 有尖銳的聲音從那散了一室的人裡面傳了出來。 她滿眼正映著他英俊的臉龐,深如一泓幽水的重瞳,那叫聲卻瞬刻震動了他。 他眸色頓沉,側身喊道:「子晏,車。」 林子晏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猛地一點頭,人已箭一樣沖了出去。 「社長,快。」旁邊,是Linda急得顫抖了的聲音。 他迅速把她橫抱起,往門外跑去。 「小白,那個女人——」她疼得皺了眉,疼痛讓她想起她的初衷。 「沒有女人!」他沉聲打斷她。 她掃過他眼中的怒氣,一下子噤了聲,只是緊緊攥住他的衣衫。 腿上的涼意越來越來清晰,身體的疼痛也清晰得讓人驚懼。 「孩子,我的孩子。」她咬緊牙,但那恐懼卻比痛苦更蠻橫,淚水,終於落了滿面。 「沒事,不會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他凝著她,緊皺了眉額,眼裡哪裡還有剛才一絲的嚴厲,眼角眉梢,滿滿不過是沉痛和愛憐。 她吃力地抬手環上他的頸項,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坐進車裡。 一路上,Linda的聲音,林子晏的聲音,還有他的,便沉滌在她耳邊,她昏昏沉沉,只感覺到他用外套裹抱住她,緊緊摟在了懷中,那是近乎要把她揉進他身體的力量。 他懷裡的溫度暖得讓人想沉沉睡去,意識朦朧間,只是那細碎的吻,不斷落在她的發,她的額,還有那因為失去了血色而乾涸得可怖的唇瓣上。 一輩子 「言,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朦朧的面容,看不清。但深邃的瞳,涼涼的語氣,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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