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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印計給郝美玉通了電話,就一個人風風火火開著車往靖寧縣趕。

  16

  從鳳化到靖寧,有一條高等級公路,限速80公里/小時,大約需要2個小時。

  印計撥打駿傑的電話,始終沒人接。打鐘濤的電話詢問原因,他說不知道。印計一邊開車一邊想,會是什麼原因呢?

  印計和駿傑共事已經有6年了,駿傑是印計一手帶出來的。對於駿傑,印計自認為是瞭解的。駿傑做醫藥代表以前,和別人一起開一家小煤窯賺了些錢。後來因為煤礦出了安全事故國家又管得緊,過不了年檢,也就關閉了。煤礦倒閉的時候,他的妻子已是一家醫藥外企的杭海主管了,就要求他一起來做藥,說做藥穩,投資少,見效快,風險小。他的妻子在醫院已有一些社會資源,說可以共用,就一個勁地動員駿傑做藥。

  印計是在江西的一次藥交會上認識駿傑的妻子于荷的。於荷人長得不是很漂亮,可給人的感覺非常幹練,有朝氣,也很有親和力。于荷說夫妻在同一家公司,外企不允許,希望印計能帶帶駿傑。當時印計在北京一家醫藥公司任江海辦事處經理,老闆對他很信任,他說駿傑值得培養,老闆也就同意了。

  沒過多久,北京那家公司的老闆在一次車禍中變成了植物人,公司一下子倒塌了。此時正逢山東綠保康藥業招人,他就讓駿傑在北京那家公司多混兩個月,他接手綠保康杭海市辦事處主任不到一個月就把駿傑弄到了公司。儘管駿傑平時也大大咧咧頂撞印計,但駿傑背後總說:印計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師兄,最佩服的還是印計。

  憑印計對駿傑的瞭解,駿傑雖然脾氣急躁,但他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怎麼會被公安局弄去了呢?是不是嫖娼?如果是嫖娼的話,罰5000元錢就沒事了,對於駿傑那麼好面子的人來說,根本不可能鬧到要單位去領人的地步?是爭風吃醋?那似乎也不可能。那是什麼原因呢?但印計一想到駿傑有一次傍晚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兩個背書包的學生在巷子裡接吻,他停下車走上去就是兩個耳光:"學生不好好讀書接個鳥吻!"他想:駿傑是不是打抱不平呢?

  於荷和雨勝輝認識有十多年了。那時,于荷是靖甯衛校的一名護理系學生,雨勝輝是衛校的藥學老師。

  于荷走上醫藥代表這條道路,是在雨勝輝調任靖寧縣人民醫院藥劑科副主任後鼓動的結果。於荷後來能很快地拓展市場,與雨勝輝和他的同學的幫忙是分不開的。所以,當於荷從靖寧縣人民醫院採購員的口中知道雨主任被打時,就火急火燎地來了。

  走廊沒有一點生氣地僵躺著,風有氣無力地拍著走廊半開的窗戶,吟出幾許淒惋。於荷輕輕地敲門,推門進了雨主任的辦公室。雨勝輝一臉的驚詫:"你怎麼來了?"

  看著雨勝輝青紫的右眼和右眼上方的紗布,她的鼻子有些發酸。她極力克制自己,將頭往後一低說:"正好到衛校有點事,就順便過來了。"

  "你是不是聽……"雖然說無巧不成書,但他不相信那麼巧,他想她一定是聽到了什麼來的。

  "不是!"她打斷道。眼淚卻流了出來。

  他知道,她不問他頭上的傷,這是有悖於常理的。他知道她想知道他為什麼受的傷。

  他低下頭。沉思了十多分鐘後,他說:"你知道的,我們醫院的抗菌素的用量一直很大。6月份,一個大學的同學推薦一個朋友來找我,說想做菌靈(也就是頭孢曲松)。 我看了一下菌靈的資料,菌靈是進口原料,和現在使用的菌克敏比,相對來說品質好而價格低;我們醫院二季度頭孢曲松的平均月銷量有8000多支,我想了很久,回憶不起有人找我做過這藥,我又留心了七八月份,好像沒人來管這個藥,我以為是商業公司的自然銷售或是某個醫生自己做的,就幫了我同學這個忙:從九月份開始,就讓採購停掉原來的菌克敏(頭孢曲松),換用菌靈。

  可今天大清早,一個光頭的黑社會混混就帶了兩個人拿著木棍進來了。他們說是我去黨校學習的那個月張院長讓他"先送點過來試用的。"我跟那人說,試用的結果是菌克敏不如菌靈,所以我們決定換用。那人惡狠狠地說那現在怎麼辦?我說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院長通知我或寫條給我,我才能考慮進。那光頭罵罵咧咧地說:"老子是花了兩萬塊錢才進來的,你說停就停了?"說完,光頭就反鎖著門,指使那兩個人用棍子打我。打完後說,要我明天就恢復用他的藥,並且必須賠償他停藥以來的損失6萬塊。

  "那你幹嘛不報警呢?"

  "報什麼警呢?黑社會的你惹得起?"

  "那你就這麼算了?"

  雨勝輝停了一下,歎息道:"唉,黑社會的惹不起,院長也惹不起,我哪裡都惹不起啊……"

  "那你真賠他錢?"

  雨勝輝點點頭。

  "他們什麼時候來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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