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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嫂子,您多想了,可能是客戶呢。"

  "印主任,我沒地方去說去,"說到這,秋莎已經泣不成聲,"陪客戶三十初一都要陪嗎?一句話都沒有,從大年三十到現在,連個鬼影都沒有,你要我怎麼想?手機又打不通。"

  印計非常清楚,鐘濤有兩個手機號碼,他老婆知道的只是其中一個手機號。鐘濤也沒瞞過他,鐘濤在外面確實有情人,而且這個情人不是別人,而是秋莎的好姐妹章莉。

  章莉是五星級酒店香格里拉的客房銷售經理,是秋莎和鐘濤過去在酒店搞娛樂主持時結交的好朋友。鐘濤離開酒店主持去北京讀研究生時,秋莎回到江海電視臺。章莉曾深愛過一個男人並和他同居了,那人是一家裝飾公司的老闆,但那老闆在將她的錢財騙到手之後便消失了蹤影。

  經濟和情感上的雙重受騙,對章莉的打擊很大,她甚至想到了死。在她精神垮掉的那段日子,鐘濤經常打電話安慰她,並邀請她去北京玩了兩天。在北京,男人和女人可能發生的故事發生了。

  印計記得,鐘濤不止一次對他講過,章莉是他的第一個情人,也是唯一捨不得丟下的情人,這也是他對妻子秋莎唯一感到內疚的事情。自從李銀河提出了"一夜情"不存在道德問題,並指出性只要符合三個條件就不違法也不違犯道德——"成年,雙方自願,私密"後,也就慢慢地讓自己和章莉相處心安了許多。鐘濤和章莉的交往,秋莎曾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她始終沒有證據。

  在極度痛苦和矛盾之時,一位紅極一時的男歌手走進了秋莎的生活,秋莎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附的人,就提出和鐘濤分居。但後來秋莎發現,那名男歌手只是把她當作掌中玩物而已,並沒有用真心對待她。她於是坐下來和鐘濤進行了推心置腹的長談,希望重拾舊好。憑心而論,鐘濤很愛他的妻子,他雖然幻想彩旗飄飄,但從沒想過放棄秋莎。在鐘濤看來,秋莎不但有北方人特有的氣質,而且有北方人特有的胸襟,她的才學和容貌曾讓他的不少同行讚歎,這也給他的社交贏得了不少積分。但是,這時的鐘濤,已感到臉被別人用帶刺的樹枝重重地抽打過,他有一萬個不舒服,但為了女兒,他搬回了家,但從此過上了只和情人做愛的生活,準確地說是瘋狂地玩起"性夥伴"的遊戲。但他卻容忍不了妻子對自己的背叛,從那開始,夫妻倆的關係就一直處於冷戰狀態。

  鐘濤認為,他接受情人的性愛,並不是真正缺乏愛的性行為,儘管看上去這種愛是短暫的身體上的依附關係;這種性行為能讓雙方共用快樂,它是直截了當地用身體獲取快感的手段;在這種輕鬆的性過程中蘊含著同樣輕鬆的愛。但情人的性愛與嫖娼有著本質的不同,後者是男人為很久以前即已形成但未得到實現的欲望找尋滿足;有時,嫖娼是男人把性視為表達敵意和攻擊而不是愛的手段,正如古代攻陷敵城後可以任意姦淫城中的婦女。

  印計在和鐘濤共同出差的經歷裡,就看到過鐘濤帶著別的女人同住。印計對鐘濤對待性的態度,內心很是反感卻從不表現。印計儘管贊成"性是兩個人間的事,別人不能評頭論足",但他還是對濤哥有些看法,甚至鄙視。

  印計掛斷了秋莎的電話,撥通了鐘濤的另一個電話。

  鐘濤果然和章莉在海南過春節。

  他對秋莎打電話找印計很是生氣。

  "濤哥,你老婆背叛你一次,你背叛你老婆一百次都有了,該扯平了。"

  在二十年前的一本雜誌上,軍旅作家胡楠就說過"男人總想背叛自己的女人,卻絲毫容不得女人的背叛。"這句話在鐘濤和秋莎身上得到了很好的應證。

  從那個春節以後,鐘濤和秋莎達成了協定,鐘濤每月給秋莎一萬元錢,秋莎不再干涉鐘濤的私生活。但秋莎要在電視臺做節目,沒有精力照看女兒,接送女兒思貝的任務就落到了鐘濤身上。

  6

  鐘濤下了軍華賓館的電梯,沒有去樓後提車,而是從東側門走路回家。他家離軍華賓館只有四百米左右的距離,樓前樓後空間很小,停車十分費勁。

  鐘濤家的房子和他開的套牌軍車極不相稱。他住的房子是他原單位的福利房,三室一廳78㎡,廳顯得很是擁擠:鋼琴,朝南,正對著大門,佔據了客廳三分之一的地方;廳西,一個大得很不協調的書架,書架上擺著醫學書和汽車、軍事類雜誌,一副巨大的賓士S350照片粘貼在書架上方尤為醒目;廳東擺放著一張紫色的真皮沙發。鐘濤用鑰匙打開家門,看見女兒思貝正蜷縮著在沙發上睡覺,他的鼻子有些發酸。他輕輕地走到沙發邊,蹲下身子,用手輕輕地摸了摸思貝的前額,感覺有點燙手。他一驚,發覺女兒生病了,忙走出門去,邊按鍵給貝貝的老師打電話請假,邊小跑著去軍華賓館提車。他剛拿出車鑰匙按開車門的遙控,郝美玉的聲音清脆地飛了過來:"經理!到哪去?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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