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綠處方 >


  "主任,您是男孩還是女孩?"說完,郝美玉吐了吐舌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句話來。

  印計也許沒有聽到郝美玉的問詢,他沒有回答。他的思緒還在想著那搶走了辛飆教授的廳長。他在一個個分析一個個推理後,也沒有想起那個廳長是誰?——與醫藥關係最密切的只有三個單位,一個是衛生廳另一個是勞動廳,此外就是藥監局,而這三個廳局的相關領導都是見過的,不可能不認識呀。如果是和辛教授約好了的,辛教授就不會要我們去接啊。"哎,美玉,辛教授叫那個廳長叫什麼來著?"印計突然側過頭問。

  "好像是叫易廳吧。"

  印計點了點頭,用右手按了一下收音機和CD機的切放鍵,《兩隻蝴蝶》的音樂響起,纏綿的音樂頓時使車內有了生機,印計和郝美玉不約而同地哼唱著:……親愛的,你張張嘴,風中花香會讓你沉醉……

  4

  軍華賓館的停車坪上,一輛輛轎車安靜地臥在烈日下,每一台車尾的車牌都被"軍華賓館"四個字的等大鐵牌遮蓋著。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不是防止新聞記者的曝光,而是向其他人發出一個資訊:你來這裡是受到保護的,是安全的。

  郝美玉來到杭海沒多久,就從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人的那種直接或間接的語言中,知道軍華賓館一層與負一層形成的夾層是一個洗浴中心,是一個全市聞名的娛樂場所。因此,她每次走進軍華賓館的樓梯,心都會和電梯一起顫抖。正如她無法把"白衣天使"和"高額回扣"聯繫在一起一樣,她也無法把軍事管制區和娛樂場所聯繫在一起。但在一次次心的顫抖中,她逐漸明白了古人"人為財死"和舊社會的"笑貧不笑賤"的深邃與直白。

  自從知道"辦公樓下的罪惡"後,郝美玉不再用那潔白而纖細的手指去叫電梯了。她小心地用指甲尖觸摸了一下電梯按紐。電梯門打開,她請印計先進。印計說了聲"那麼客氣"就不客氣地走進了電梯。

  印計來到辦事處的門前,他有意識地抬腕看了一眼超薄的歐米茄手錶,離下午一點還差11分。他推開門,看到四位代表都趴在桌上吃盒飯,他的心有些感動。他走到自己的桌前,打開筆記本,在本子上簡單地寫了幾行字,就向鐘濤的辦公室走去。他想,濤哥應該到了吧?

  印計輕輕敲了敲鐘濤辦公室的門,推開,邊向裡走邊說:"濤哥,人到齊了,您看……"

  "開始吧。"鐘濤邊起身邊說。

  印計迅速掃了一眼鐘濤的室內,牆上的銷售業績一覽表裡,杭海辦事處的紅旗鮮豔奪目,他感到那紅色給予自己的壓力,急忙退出。

  鐘濤將半截未抽完的大紅鷹香煙在煙灰缸裡死勁一擰,一股輕煙很快消失在缸邊。鐘濤將水杯裡的水往煙灰缸裡倒了一些,一種水與火相撞的絲絲聲閃進鐘濤的耳朵,從耳朵一點點浸入他的心脾,他頓時感到附一醫院的這次藥事會,卓效平片和同類進口藥品的較量可能只是這種溫和的聲音,卓效平片和安平來片的爭奪才是海灣戰爭般的震撼。

  鐘濤將目光停在那張《江海大區銷售指標與達成一覽表》足足有五秒鐘,才輕輕地拉開兩牆之間的日本式推拉門,走向印計和郝美玉中間那專為他留著的方椅。

  辦公室立刻安靜下來。郝美玉來回於飲水機和人員之間的腳步聲,輕柔如流水的音符。鐘濤、印計和其他四位代表在接過郝美玉遞過來的水杯時,都只用目光予以感謝。

  "咳,咳。"印計發聲。

  印計的這兩聲輕咳,如寂靜的子夜裡琴弦的彈奏,大家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印計。

  印計適時接過大家的目光:"今天中午,緊急召集大家到辦事處來開會,是重點佈置附一醫院藥事會的事情。現在,給大家提供一個資訊,辛飆老爺子今天回來了,大家來分析一下,附一的藥事會會在哪一天召開?"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郝美玉在自己的本子上記著每一個人的發言。

  鐘濤認真地聽著,用圓珠筆在本子上圈點著。

  會場變得冷清的時候,印計將目光投向郝美玉:"美玉,你說說看,你感覺什麼時候會開?"

  "如果沒錯的話,應該是下週五晚或下週六下午。"

  "理由呢?"鐘濤趁熱打鐵地追問。

  郝美玉的眼睛剛好撞上鐘濤盯著她的目光,她的臉突然發熱了。她瞧了瞧中央空調風的出口,紅絲帶在飄著。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