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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虛偽!」阿妹又附在我的耳邊說,然後,扭動著肥碩的屁股,一搖一搖地上洗手間了。她一離開,阿松像個繃緊的彈簧一下子鬆懈下來,口氣也大起來:「她要走,我不攔她。她不走,可能會跟著我挨窮。我是不可能趕她走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嘛。我不是那種男人,對女人說丟就丟,但是,責任心是要以金錢為基礎的。不管怎麼說,對阿妹來說,需要改變,她太懶了……」

  「什麼?」阿妹從洗手間出來,委屈地對我說,「我不是懶,是沒有興趣,我只對美容美髮有興趣。你怎麼不送我去美容學校?捨不得投資是不是?」

  又說到經濟問題上來,阿松乾脆緘口不言。我夾在他們中間,感覺十分尷尬。

  「有空再聊吧?你現在做哪行?」阿松將話題引向我,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轉移、分散阿妹的憤怒。

  我還沒有開口說自己,他就猜我不是一般的人,至少打了一份正常工,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當我有鼻子有眼地訴說被人「拋棄」的「悲慘」經歷以後,輪到他驚訝莫名地說:「沒想到,像你這種素質的人,都被人包養過?唉,深圳的好女孩子真是不多了!」

  夜讀筆記(二十二)

  海瑞清官的形象,自「文革」結束後經吳晗先生的平反而家喻戶曉。當年吳晗先生響應毛主席學習海瑞精神的號召,新編了歷史劇《海瑞罷官》,反而被一巴掌打進十八層地獄,對他及海瑞的革命大批判直接成為「文革」的開場鑼。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後,伴隨思想解放運動,許多被「四人幫」顛倒的歷史得以反正。給吳晗先生平反那時候,我年紀小還不太懂事,但已經知道,海瑞是剛直不阿、廉潔公正、赫赫有名的大清官。他在任浙江嚴州府淳安縣知縣時,穿布袍,吃粗糧,節儉勤勞,為母親謝氏祝壽,只買了3斤豬肉。萬曆十五年十月十三,74歲的海瑞卒于任上。他身邊沒有親人,官方派人為他料理後事。南京都察院僉都禦史王用汲到海瑞家收集遺物,發現他家早已家徒四壁,只有一個竹箱,竹箱中只有俸銀十幾兩,葛巾一條,舊衣數件,比一般寒士還要貧寒。王用汲感動得一塌糊塗,募集資金運送海瑞的靈柩歸海南老家安葬。

  就是這樣一個歷史上有定評的大清官,竟然也癖好易妾。

  據明人沈德符撰寫的《野獲編·補遺》說,房寰(禦史)曾經疏攻海瑞「居家九娶而易其妻」。他一生中,先後被其收為妻妾的婦女有王氏、潘氏、許氏、丘氏、韓氏等。他年「已耋而妻方艾」,甚至在花甲之年,還納了兩個年輕貌美的侍妾,以至引起妻妾相爭,有二人同日自縊,成了言官疏參,時人譏評的話柄。他不但多娶善納,而且先後將潘氏、許氏休棄,逐出家門。

  今人所著《中國清官的歸宿》(齊魯書社,1999年版)裡有一篇《海瑞:種種悲劇的合影》是這樣看這個問題的:

  「精神生活的單一化,使海瑞無法排遣閒居(指海瑞在一片彈劾聲中被迫辭去應天府巡撫之職,返回家鄉瓊山,時年57歲,16年之後才重返官場)的空虛和寂寞;而不幸的家庭生活,又使他雪上加霜。海瑞雖結過3次婚,並有過兩個小妾,但沒有一個女人能與他和諧相處,均以悲劇而告終:第一個妻子許氏,生下兩個女兒之後,因為不得婆婆的歡心而被休棄;第二個妻子潘氏,結婚不到一個月便因同樣的原因被逐出家門;第三個妻子王氏自縊而死,死得不明不白。王氏和小妾先後生過3個兒子,但都不幸夭折。」

  在這段敘述中,編著者大概是為尊者諱吧,很少提及他納妾及妻妾爭寵的劣跡。他家庭不幸的原因,「海瑞應負有責任;細究起來,他的母親謝氏也難辭其咎」。海瑞是由寡母謝氏含辛茹苦帶大的,「不能接受兒子因娶妻所帶來的感情轉移,勢必虐待兒媳,阻撓其夫妻感情,以奪回兒子對自己的愛。」這樣說,可以解釋他為什麼多次休妻,卻不能說明他為什麼多次納妾,更不能說明60歲之後還買下兩個小老婆。

  手頭上一直沒有吳晗先生所著的《海瑞傳》,不知吳先生是如何處理、剪接、描敘、評說海瑞公開買妾的史料的。

  §第二十七章 房東物語

  (一)

  3年後的今天,當我對臥底兩月的隱性採訪進行反思時,我覺得,還是應該把當年沒有披露的房東的情況及其與「二奶」的關係作一個客觀的報導。

  在這塊都市村莊的地盤上,村民自蓋的私房有160多棟。也許是怕麻煩怕辛苦的緣故,房

  主百分百都是請人代為收租。這個替人收租的人就成了二房東。一般說來,二房東都是外鄉人,具備吃苦耐勞誠實肯幹的特性,不僅要每月按時給房東收齊租金,還要負責打掃衛生、保安、收報紙與處理整棟樓房一切巨細,工作相當繁雜。

  由於阿春熱心的引見,我認識了一位元二房東的太太。她叫桂香,廣西梧州人,剛生了一個女兒,常抱孩子在我出租房樓底下曬太陽。我對她丈夫所服務的那棟樓房的瞭解,就是從她那兒來的。我已經記不得我們談了多少次,如今,我能想起來的,是她那張淳樸的笑臉,像一朵盛開在城市磚頭夾縫中的花朵。

  她的丈夫叫大海,是36棟樓房的二房東。大海是從內地來的建築工人,從來也沒有見過海洋,在濱海的城市深圳的這個村裡,幫忙建好了這棟私家樓房後,意外地被主人留了下來。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他將家鄉的桂香帶了出來,在村裡結婚生子,過上了相對平穩的生活。結婚時,他奢侈了一回,領著桂香乘大巴到了大梅沙,在沙灘上鋪塊塑膠布,兩人坐在上邊邊吃邊望著波浪翻卷的海洋。大海說,大大小小的浪和家鄉大大小小的山是一個樣子。我喜歡爬山,這個海嘛,有點怕。

  36棟樓一共有8層,底層租給幾位元勤勞的潮州人,開了士多店、音像製品店和收二手傢俱的店。大房東家的四子一女住在三層,二層與四層以上都租給了外來戶居住。每層有5套房,兩套一房一廳,3套兩房一廳,總共有30套住房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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