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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我笑著,來者不拒,一一飲下,直至醉意熏熏然時,才被一群侍官送入洞房。

  洞房裡大紅喜燭燈光搖曳,酒意深濃的我踏著淩亂的腳步走至芙蓉帳下,掀起喜帕瞧見一個如玉美人。

  的確,今日的北苑真美。一襲珠玉添彩金絲繡鳳的大紅嫁衣,襯得她膚色紅潤,媚眼如絲。比起往日裡的端莊嫻雅,多了許多小女兒家的羞澀與嫵媚。

  難怪年幼時,母后老是說,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她一生中最重要亦是最美的日子。

  不知怎地,看著眼前華美至極的嫁衣,我卻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那個女人。我怔怔地想,如果此刻,那個女人穿上這一身大紅嫁衣,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她的眼波,也會如此流媚麼?

  我癡癡地想著,那一瞬間,恍惚眼前,竟全是她的身影,有她驕傲而冰冷的眼眸,亦有她得意洋洋的笑容。

  其實我百般思量,難以明白。我曾經是那樣地討厭她,為何現在,她卻成了我胸口那一抹妖血,擦不掉亦忘不了。反而隨著時光流逝,越發鮮明而妖嬈起來。

  於是我倉惶逃離洞房,不顧北苑哀怨流轉的水眸,倉惶逃到了紫蓮宮。

  此時已是深夜,在鵝毛般的大雪籠罩下,紫蓮宮裡一片靜謐,其實自那場大火後,我便不曾踏入此地。

  沒想到,今日,我竟會拋下新婦來到這裡。

  我穿過庭院,來到她平日裡住的暖閣。卻吃驚地發現,暖閣裡燈竟然亮著,透過糊著紫紗的窗,隱約隱約印出一個身影,那苗條的身姿,分明是個女子。

  我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那一瞬間,我的心撲撲跳的飛快,什麼也顧不得,什麼也管不得,只在心底呐喊,「夏紫瀾,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只要你肯來見我,只要你肯來見我……

  可是我失望,那人見到我,撲地跪倒在地,全身瑟縮,像只受驚的小鳥。

  她不是夏紫瀾,她是夏紫瀾身邊的那個宮女小蓮。

  我大失所望,徒然地做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氣像是突然被抽光,虛軟無力。

  過了許久,我才讓那個宮女起來。

  我問她為何出現在這裡,問她可知這樣的時間出現在這裡有多麼不合時宜。若是傳到北苑那兒去,只怕小命難保。

  她只是怯怯抬起頭,聲音細如蚊蠅「昨晚奴婢夢見了太子妃,奴婢想她了!」

  我怔忡,明知她不該再叫夏紫瀾太子妃,卻不想加以糾正。只是淡淡道「我倦了,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你在一旁伺候著吧!」

  我閉目養神了一會,稍有精神便睜開眼,只見暖閣裡銅爐已經燃起,將一屋子寒氣盡除,熏得人暖洋洋的。右首邊金獸裡的熏香漸燒漸淡,小蓮在一旁又添了些,空氣那原本淡去的香味,這才漸濃起來。只是,這味道,比先前,要淡雅了許多。

  我嗅了嗅,問小蓮,「怎麼今日裡的香味,與往日裡聞到的不同。」

  她擰了擰手裡的帕子,低頭道,「回殿下,宮裡的主子們,平日裡用的多半是龍涎香,麝香,檀香或沉香,那些的都是上品。我這會兒用的是蕙香,用蘭花做的,以前太子妃極喜愛這味兒,叫我搜羅了許多備著,故此先用上了。若您不喜歡,我這便去換了。

  我阻了她,道「不必換了,這香氣我也極喜歡。……原來,她喜歡蕙香!……」

  我又問,「你經常夢見她?」

  小蓮用眼角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才答「是。太子妃一直待奴婢極好。也常在夢裡來看我!」

  「是嗎?」我忍不住一陣失望,夏紫瀾啊,夏紫瀾,你寧願跑到一個卑賤的奴婢夢裡,卻獨獨不肯入我的夢中來,真的一次都不肯嗎?

  心中怒意翻湧,我站起身子,冷道「記得,要時時來替她清掃,別讓這兒,蒙了塵土!」

  她怔楞了許久,用著近乎質疑的目光微顫顫地仰視我,仿佛聽不明白我話裡的意思。我被那樣的目光看得無處遁逃,只得詳怒著拂袖離去「不准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裡!」

  走出庭院,酒意全消。我知道,枯等了一夜的北苑必定惱火之極,我須編排個理由安撫她。

  我轉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夜雪籠罩的屋子,那是我最後一次走進紫蓮宮,從此,再不曾踏入半步!

  可是,很久以後的某天,我突然發現,自那以後,我的屋子裡,全熏的是蕙香;我的衣物上,亦全用的是蕙香。那香氣,自此侵入我的生命!

  媽媽身體無礙,高興中,發兩篇番外

  第四卷 風雲再起 番外--鳳飛城篇

  「你的身,你的心,你的靈魂,從此我都要獨佔!」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個女人,如此狂放地宣誓我是屬於她的。

  冉兒對我說這話的時候,正病得一臉蒼白,就連嘴唇,也無半分血色。然而,她的眼眸,卻如同月華般綻放著異樣的光彩,她的笑,像暗夜裡綻放的玫瑰,邪魅而嬌豔。

  我無法自抑地,被她迷惑。

  有時候牽著她的手,看著她日漸明媚的笑容,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見時的情景。清冷的月光下,她頂著一身濕漉漉的衣杉,狼狽不堪地站在我的面前。任何女人,在這樣的境況下,都會羞慚地低下頭,可她卻昂首挺胸,落落大方地向我道謝。水滴沿著她白皙細膩的肌膚滑下,在螢螢清透月色下,她玲瓏的身軀,仿佛籠了一層似霧非霧地淡薄煙紗,出乎意料地勾人心魄。然而她的面容上,卻偏偏泛著不可褻瀆的聖潔與高雅,仿佛女神一般。

  從那時開始,這個驕傲,倔強充滿神秘與矛盾氣息的女人,就鑽進了我的心裡,像毒藥一般,一點一點蠶食我的心,直到我的心,我的眼,只容得下她一個。

  最初的她,對人對事,總顯得淡漠異常。她雖然常常微笑,但那笑裡,看不到半分歡喜。因為她的心受過傷,於是她把溫柔深深隱藏,而用疏離與冷漠,來保護自己。

  那樣的她,讓我心痛又憐惜。我甚至恨不得,立時將傷了她的那個男人碎屍萬段。

  後來我們經歷了許多苦難,終於走到了一起,她成了我的妻。但她從不許我叫她王后,她說,她真正想做的是我的妻,王后,只是做給外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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