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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章崢嵐並不在意她的視而不見,心情挺不錯地坐在一旁,長腿伸著,微微向她的方向傾斜,「剛才跟老曆談了談之前拍的那兩套片子,一套還不錯,一套不行,回頭給你看看。」接著他又說,「昨晚沒睡好,今天又起得早,之前在上面說事時老犯困,現在好多了。」

  水光覺得著實荒唐,他跟她說這些幹什麼?可如果她起身走開,沒准他還會跟上來,水光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瞭解他的行為模式了,而這種瞭解讓她倍感頭疼。

  此刻前面走過的人,當看向他們時都會善意地笑一下,尤其對章崢嵐,很恭敬。章崢嵐處得自在坦然,水光卻越來越尷尬。

  她決定要起身,他伸手輕按住了她桌上的手,說:「別走,陪我坐一下,我馬上就回去了。」

  水光看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倒也不再動了。

  章崢嵐心想,她這是明明白白等著他早點走呢,歎息一聲,他又說:「我下午來接你,他們大概四點就完事了。」

  水光皺眉看向他,還沒等她開口說什麼,他倒已經先行站起來,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側臉,說:「那就這麼定了,到點我過來接你。」

  章崢嵐的性情本是很自我灑脫的,當然這會兒也是隨性自信的樣子,唇邊還帶著笑容,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這表像下是含著緊張的,反正對著她就那樣了,瞧前面他說的那一大堆廢話,他對無關緊要的話題從來是連口都懶得開的,原來他媽的緊張了還真的會話多。

  水光被他的碰觸弄得一滯,跟著站起身,「你別……我是說你不用來。」這算什麼事兒?

  章崢嵐看她下意識扯住他一點衣角的手,笑了,低聲道:「那你想怎麼樣?或者再早點?那我看看等下抽不抽得出時間。」

  水光真的是啼笑皆非,有這麼顛倒是非的人嗎?可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無賴地那麼理直氣壯,風度翩翩。

  章崢嵐雖然也覺得自己挺下三濫的,不過他心裡又是高興的,他想這算是走火入魔了吧?

  她的道行高,沒關係,他就再魔高一丈。

  章崢嵐想完,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他說:「水光,我得走了,你先放手好麼?晚點我來接你。」他其實一點都不想她放手,也並不急著去公司,事實上不去也沒事,可他得走了,見好就收,否則她得生氣了。

  蕭水光注意到自己的手,立即松了開,眼下這局面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了。

  她能對他說什麼?好了,到此為止,或者請你自重,能有用嗎?她不想再跟他逞口舌之爭,隨便他吧,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難不成他來了她還真的跟著他走?只不過多點麻煩而已。

  章崢嵐,他最近在她腦海裡越來越鮮明,甚至在夢裡面都出現,這很不好,她不喜歡。

  章崢嵐見她皺著眉頭,不言不語,心裡擔心是不是已經生氣了?

  此時他不再多說什麼,只笑著道:「那我走了。」

  老陳從見到自家老闆進門就驚訝不已,再看到他跟蕭水光之間的「互動」便完全懵了,等老大出了門,他才回過神來,喃喃自語,「這算大新聞吧。」

  這算不算大新聞暫且不說,對於蕭水光來說卻是一樁實實在在的惱人事。

  而章崢嵐呢,在車上吸了一支煙,才發動車子朝公司開去。

  在路上,他聽著音響裡女歌手柔和地唱著,「Hold my hand and I'll take you there……」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低語了一句,「蕭水光,你的品味很不錯,我很喜歡。」

  蕭水光在完成那天的拍攝任務從大樓裡出來時,就看到了馬路對面車子邊上站著的人,深色的西服已經脫了,材質頗好的白襯衫襯托出挺拔的身材,頭髮向後梳著,露出英俊的面孔,他心無旁騖望著這邊,看到她時笑了笑。

  這樣的場景就像是兩人約定好了在這裡不見不散一般。

  水光當時只是搖了搖頭,旋步朝公車站的方向走去。

  當然,她也知道不可能輕易擺脫。

  很快後面傳來一聲,「蕭水光。」他已經穿過馬路跑到了她身後,「我陪你坐公車。」

  水光並不去理他。

  而身後側的人也不說話了,很安分,就這麼跟著。

  一前一後,英俊的男人陪著短髮女孩子,在外人眼裡就是一對出色安靜的情侶,但兩名當事人卻是各懷心思,並不平靜。

  在到公車站時,他笑著問她,「我們坐幾路?」

  她沒有搭腔,也不看他,章崢嵐也不介意,站在她旁邊,問道:「直接回家嗎?要不要先去吃飯?」

  水光笑了,卻是苦澀的,她剛一直低著頭,這時候抬起臉,她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她的語氣裡有著無奈和疲憊,是的,她覺得累,莫名的工作,生活的方向,心裡不曾癒合的傷口……還有,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

  Chapter16 你教我怎麼不去在意

  章崢嵐聽到這句話時,心裡瞬間一冷,面上的笑也漸漸淡去。

  「不,是你怎麼樣才能放過我?」他喃喃開口,眼底的落寞讓他看起來有些無助,卻也異常的孤注一擲,「蕭水光,你教我……教我怎麼樣不去在意你,不去想著你,不去作踐做戲,不去只想到你的溫度才能讓自己得到高潮,也不去學傻子一樣沒頭沒腦子的到你住處等,你教教我。」

  水光聽他一股腦兒說完,他的口氣沒有溫度,冷得嗆人,可他說的話又那麼讓人面熱氣恨!站牌處等車的人不多,可即便只有兩名旁觀者也足以讓水光感到無地自容。

  幸而後面來了車,那兩人上去了,水光這才氣惱地開口:「你怎麼能說出那種話?」

  「那你說出那種話又算什麼?」他的話裡帶著指控,她不能這麼對他,她怎麼能想用一句話就又把他打到原處?他不能接受,也很不痛快!

  那蠻橫的姿態就像錯的都是她。

  水光覺得這太好笑了,胸口堵著氣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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