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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扭曲的欲望 第二十二章扭曲的欲望崔袖展進城這麼多年了,仍然對那個貧窮的家庭和那貧瘠的大山懷有深深的眷戀。結婚後的三年裡,有兩年的春節她是在農村的家裡過的,儘管她的夫婿方公子對她的建議置之不理,她還是執拗地一個人回去,去見父母兄弟,去看那些連綿起伏的群山。年三十的晚上,村裡的老人們都看天象,預測流年時運和來年的風調雨順。可崔袖展卻喜歡一個人面對那些黑黢黢的群山。後來,她把年邁的父母接進城裡,住進了寬敞的單元房,把兩個哥哥全家也先後安排進城,大哥在她的資助下開了一個小食品超市,有一身氣力卻不願意動腦子的二哥留在娛樂城裡做了保安隊長,兩家的日子很快過得滋潤起來,連不願意走出農村的姐姐,她也給他們家買了一台「時風」三輪車,讓勤勞的姐夫騎著它維持一個好家計。農村已經沒人了,但她還是願意每年回趟農村去看大山。 和苗長川有了肌膚之親後,她懷裡好像揣只兔子悄悄地回到老家。正是晚春時節,春情早已過了萌動期,此時的大地像一個成熟的女人把春情赤裸裸地展露無遺,老牛可以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耕耘,農民用各種工具在她的任何地方撫摸,甚至可以接受他們愛憐的涎水。崔袖展此時來到山上,她像一隻歡快的兔子,時而奔騰跳躍,時而翩然舞蹈,最後她躺在山丹丹花盛開的山坡上,眺望高高的藍天白雲,天永遠是那樣廣闊又深遠,寧靜又深邃,真願做一隻風箏放飛在藍天中;花枝上,幾隻小螞蟻不停地爬上爬下,看似忙碌卻做著毫無用處的奔波,在細看中花朵像人眼角出現的魚尾紋那樣似乎因為缺少了水分開始萎縮,本來紅豔豔的色彩也染上暗黑色,預示著凋零的到來。是啊,世界無常,沒有開不敗的鮮花,沒有永遠鮮亮的女人。其實,自己又何嘗不像一隻螞蟻不分晝夜地在花枝上操勞,等待著的是花朵的凋謝。而每次看到的群山都是「濤聲依舊」,永遠是那樣的偉岸和敦厚,那麼雄渾和安全。鮮花只有在大山的懷抱裡才可能鮮亮地開滿山坡,要是沒有大山的庇護,一場勁風過去待放的花蕾便隨風而落。她多麼想做一座大山,在自己永恆的同時還給別人以庇護,讓勞累的人在這裡歇息,讓煩惱的人忘記一切。可自己能嗎? 「你顯老了,皮膚的光澤少了,眼角都出現了魚尾紋。」在一次幽會的時候,激情退去的苗長川撫摸著她的臉愛憐地說。 「能不老嗎?整天生活在暗無天日裡,毫無規律的起居,就是金屬也該老化的!」她埋在他的懷裡抱怨。「要不我再去上班,把這裡交給別人打理,或者承包、拍賣,反正從這裡徹底解放出來。」 「難道你還要回去唱戲,我不許,不許!」他很在乎她再次走上舞臺,那樣的話她就屬於大眾了。「要不我把你調到一個悠閒的事業單位,過穩定的生活。」他說到做到,不出半個月,她的檔案落到縣文物管理所。儘管這是文化系統之間的調整,可文工團屬於事業性質的企業管理單位,近年來與財政基本上脫鉤,有時候連工資都無法保證。而文物管理所是事業單位,要進到純粹事業單位裡,必須有吃財政的事業編制,難是相對的,縣委書記要辦理起這事,只管給下面打個招呼,方便得猶如吐口唾沫。她不僅順利地調到了文管所,二級演員的職稱也很快變更為副研究員,不過辦理職稱的事情稍微費點周折,苗長川專門跑到市職稱改革辦,以安排職改辦主任剛從部隊復員的弟弟進縣廣播局為交換條件方才得到辦理。 崔袖展不僅是要上班,到了這個份上僅僅為上班這樣簡單似乎就是鼠目寸光了,她喜歡大山,自己也要做厚實的大山。她多次給苗長川傳遞出這個資訊,他卻不以為然,說:「女人安逸了多好,又何必要自找煩惱,你看我,久居官場多煩心,進,需用跑動和金錢,還要繼續出賣人格和良心;退,又深恐別人笑話,連官都做不了,那還能幹啥?」 她笑道:「你們男人呀都是這副德行,得了便宜還賣乖。要真有這麼多的煩惱和憂慮,怎麼不見主動辭職的。別說主動了,就連出了那麼多的責任事故,比如煤礦裡死了幾十上百人,連個破礦長都捨不得引咎辭職。說明啥,說明當官好啊!」 「說實話,當官久了,也真不知道當官有哪些好?」他麻木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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