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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如果僅僅是工作方面的接觸,上下級之間的關係是很難親密起來的,就算你再有能力,把領導安排的工作完成得再出色,在他心目中也僅僅是一個不錯的工作人員而已,他要辦事的時候會想到你,要提撥的時候卻不一定會有你的份。要想真正走進一個領導的心裡,關鍵還是要看你跟他之間的私人接觸,這個道理跟談戀愛差不多,你要真正走進一個女人的心裡,關鍵是要在某件事情上打動她,如果你一旦打動了這個女人,她就會事事向著你,把你往好的方面想,同樣的,如果你真正打動了一個領導,他就會把你當自己人,切實地為你的前途考慮,提撥了你,其實也等於是為他自己鋪路。為什麼很多領導明知道自己的親戚朋友工作能力不行,卻還是要提撥?為什麼很多女人不惜犧牲身體換取一個職位?難道那些領導們純粹是為了幫助親人朋友?純粹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嗎?其實不然,至少不全是,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每個人都渴望著安全感,把自己人放在身邊,總比把不清楚底細的人放在身邊來得更穩妥可靠些。在官場上,你很難分得清誰是狼誰是狗,很多表面上看起來溫順可靠的人,一旦得了勢就露出兩隻尖利的狼牙,逮住你,撲上來就咬。為了以防狼人的出現,還是任用自己人來得可靠些,沾了親帶了故的,那就等同於系在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柳翠煙的出現,使小陳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究竟是什麼地位呢?是林鞍畫畫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能進來打擾,只有她小陳可以在身邊磨墨侍候的地位;是林鹿鹿不聽話的時候帶他上街買玩具的地位;是林鞍不開心的時候陪他聊天解悶的地位;是林鞍開心的時候陪他縱情歡笑的地位;也是……林鞍軟弱的時候將他樓在懷裡的地位。對林鞍,小陳是一直心懷忐忑的,她不知道優秀如林鞍為什麼會選擇她,她既算不上漂亮,又沒有超強的工作能力,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優點的話,那就是一顆耿耿忠心,為了回報林鞍的厚愛,她只有將這顆心捧出胸膛,完全交付在他的手裡,任他捏圓了搓扁了,為他疼為他累,甚至是為他死。她常常在頭腦裡構想為林鞍獻出生命的鏡頭,有時候是為他挨一刀,有時候是為他擋住一顆飛來的子彈……她想像自己趴在他懷裡力竭而死的場景:鮮血染紅了白衣,她像一個美女一樣死去,而林鞍埋首深深飲泣,對她懷著強烈的感激和愛戀度過餘生。但是她知道,這樣動情的場景永遠不可能發生,雖說官場如戰場,也只是無形的戰場而已,這裡沒有痛快淋漓的仇殺,沒有刀劍和鮮血,只有令人窒息的明爭暗鬥,就算是死,也是慢慢的被悶死被折磨死,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痛不快,死得精神崩潰形象難看,死得毫無意義毫無價值。都說女人是活在幻想裡的,雖然明知道不可能發生,小陳還是能夠從一次次假想中得到一種滿足感或者是說得到一些心理安慰,可是柳翠煙的到來,將她這一點點可憐的幻想都給打破了,她再次想到為林鞍去死的時候,想到她死了之後,林鞍不是懷著歉疚的心情懷念她,而是轉而投向了柳翠煙的懷抱,這就讓她的死喪失了意義喪失了價值,使她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他們都說你跟柳翠煙有關係,到底是不是真的?"小陳一直想這樣質問林鞍,但是她不敢,她那顆因為過於愛慕他而變得卑微的心,不敢在他面前有一星半點的放肆。她只能軟弱無力地敲敲邊鼓:"聽說那個柳翠煙當了文化館的館長?"她長久地等待著林鞍的回答,而林鞍就像沒聽見似的,嗯、啊兩聲敷衍過去,他越是這樣敷衍,就越讓她覺得其中有鬼,經過反復的試探,到最後,小陳幾乎是百分之百確定了林鞍跟柳翠煙之間確有非同一般的關係。她沒有想到,林鞍之所以不正面回答她,是希望外人把柳翠煙當文化館館長這個人情算在他林鞍名下,這就說明他林鞍有提撥幹部的能力,大家就會尊敬他巴結他,他這個副市長才能當得有臉面。怨不得有句話說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在某些情況下,女人考慮問題確實比較狹隘。

  情人和妻子的區別就在於,當妻子知道丈夫有外遇之後,有資格明目張膽地去打去鬧,而情人知道情人有外心的時候,只能默默地忍受。小陳覺得就像吞了一隻死蒼蠅似的,噁心得不得了,卻又吐不出這口惡氣,連找個朋友傾訴的可能性都沒有,一來是因為林鞍的身份特殊,不能暴露他們之間的關係,二來她自己本身也只不過是個情婦而已,他既然可以找她做情婦,自然也可以找別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麼可講可說的?自己本身就是婊子,難道還不許別人也當一回婊子?那豈不成了"只許州官當婊子,不許百姓當婊子"了?

  "我治不了你,自然有治得了你的人!"小陳將一份列印完好的材料揉得稀爛,惡狠狠地丟進字紙簍裡。

  10

  流言未必止于智者,有些所謂的智者,為了一己之私欲故意推波助瀾的也有,但是,流言總是最後一個傳入當事人的耳朵裡,這倒是不變的真理。

  雖然柳翠煙知道楊剛等人誤會了她跟林鞍之間的關係,但是她沒想到這個流言的傳播面已經如此之廣,並且借助於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傳入了林副市長老婆的耳朵裡,所以當她看到林夫人滿臉怒氣沖到面前時,一時搞不清狀況。

  翠煙甚至沒有認出她來,她跟林夫人大概見過一兩次面,由於林夫人長相實在太平凡,沒有任何供人記憶的特點,再加上翠煙本來就眼拙,當她看到這個滿面怒容的婦女時,心裡還想著:這位大姐有點眼熟。

  "請問你……"翠煙一句話還沒說完,只覺得左臉一麻。

  "婊子仔!"林夫人左右開弓,"呼呼呼"掄了翠煙三個巴掌,然後揮舞著得勝的雙手"嘩啦"一聲自上而下撕開了翠煙的薄襯衣。

  事情發展得太快,翠煙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覺得胸口一涼,襯衣生生被撕破了一大塊,露出裡面的蕾絲文胸。

  "我以為是什麼天仙樣的人物,還不就這麼點貨色嗎?呸!"林夫人照翠煙臉上吐了一口濃痰,轉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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