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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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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直打定一個好合好散的主意,相處—場,各自有各自的欲望,各自有備自的苦衷,各自有各自離開的原因。他們的合作也算愉快,他們的欲望也得以抒解,他們的目的也算達成。 最後一場相交,就在祖母的壽宴上,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可是,當他在黃浦江畔這棟百年大樓的頂樓,聽到了高潔和穆子昀的問答。「潔潔,你不會真的愛於直吧?」 「絕不——」 「我知道你並不認同我,你是迫於形勢。我終究和傷害了你媽的吳曉慈沒什麼兩樣。」 「表姨,您是不一樣的,您受害更深。」 ……兩岸霓虹輝映,過去和現在影影綽綽地交錯,在獵獵江風中,見不得最真切的城市光影。 於直也見不得最真切的人。就在這個瞬間,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心臟中冷如冰霜的一處尖銳悄然生出。 他將高潔帶人本來安排做他們休息室的套房,祖母的秘書多此一舉還在房門上貼了紅雙喜。 紅色的喜字才是最觸目的謊言。謊言中的事實是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只有他一個人。於直想著,吻住了高潔,有心焦,有憤恨。她為什麼偏偏不讓他們和睦地到終點? 這一刻,他在她身體上的所作所為,在冰冷的月光下,就像是對鏡自殘,失心瘋—樣。 當一切平靜下來,於直的打算也被決定下來。 他重新穿好西服,看著高潔重新裝扮好自己。 他們兩人就像兩個戲子,盛裝掩去眉目,粉墨登場,扯開一出不過是全劇幾分之一的折子戲。沒有開始,也不會有結局。 一開始就不該去留戀惋惜。 於直將手裡的籌碼推到了祖母面前,他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任由祖母蒼老的雙撫摸在他的臉上,然後他握住了祖母的手。 祖母的手很涼,他的手也很涼。 祖母問他:「你這麼做開心嗎?」 於直狡猾地沒有正面回答。他提供給祖母的證據就是板上釘,鐵證如山,祖母已經不能對穆子晙的網開―面。 林雪收回自己蒼老而力衰的手,靠在椅背上,目光放在於直甩出來的證據上,久久沉吟,然後長長歎息:「你們終究是一個個要獨立地飛,我擋不住啊!」 於直說:「奶奶,時代不一樣了,大家都要進步。」他從文件中抽出一頁紙,是一份演講稿,他遞給祖母,「奶奶,啟騰對我們這麼用心,相信您也看出來了,因為他們自己就在做視頻網站。我想,他們的行動向您證明了我的戰略在這個行業裡是有價值的,所以我們的速度不能比他們慢。我想得到您百分百的支持。」 林雪冷冷地道:「嗯。」想了想,略帶一些嘲諷地笑了笑,「我的孫子為了讓我看到這個價值,不惜把局做大,讓啟騰直接殺到我跟前來,好教育奶奶明白危機。」 于直把頭低下來,認罪:「奶奶,我錯了。」 林雪又長歎—聲,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你所願,穆子晙不能再和你爸攪合在—起了,讓她去給于毅父子打下手吧。你爸,就交給于錚管著。」她眼睛裡頭精銳的一線光射到於直身上,「你的『路客,要上市,奶奶會成全你。於毅一直鬧著要集團上市,奶奶也成全他。你們都做出遇神殺神的姿態了,奶奶再擋著你們,就太不識相了。以後這個世界,終究是你們的。」 于直聞言心中一顫,又有些內疚,不自覺地就摸摸脖頸。 他的手被祖母拍下:「每次有想法就摸脖子,壞習慣。」 這是祖母熟知的他的習性,薑還是老的辣,他的打算不知何時被祖母洞穿,但目的終究是達到了。他有些討饒地道:「奶奶。」 林雪又歎一聲:「這樣安排,你還滿意嗎?」 於直坦率道:「對穆子昀的安排,我是不太滿意的。況且這幾年她在集團裡頭也撈了不少好處。」 林雪又想了良久,才道:「穆子昀,她……對不起你,但是……你爸對不起她,她對我們家又有很多功勞。你動手動到這裡,我管到這裡,都是極限了,接下來,看造化吧!奶奶雖然一向賞罰分明,但這是-筆糊塗賬,我年紀大了,暫時算不清楚,也不想仔細算,把你爸爸再算進去也不好。」 於直不語,默默將桌面上的檔都收起來,聽到林雪幽幽地又說道:「這也是對我認不清形勢和市場的懲罰呀!」 於直低垂下頭,再次認錯:「奶奶,對不起。」 林雪吩咐:「高潔那邊,我看也是你的―個局。你們好合好散吧,把靜安寺那套房子送給她,算是對她的一點補償。」 于直起身立定:「奶奶,我們出去吧。」 林雪將手交給孫子,這一次,是真的將權柄交付出去,不是沒有不得已 但是也有些許放心。 年輕人的目光更長遠,充滿著屬於這個時代的商業直覺,還有著原始的幹途和狠勁,這已然不是她能控制的時代。她是真的年紀大了,那麼,就借勢往後退一步。 於直將門打開,林雪由孫子引領著,走向舞臺中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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