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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小護士「切」一聲,「現在哪兒還有三五六不懂的九零後啊?別說你們家一家子都是醫院的,你怎麼可能不懂?再說了過了十三歲都懂那些事兒,你明年都快高考了。我跟你說,你別不信,將來你可能就進的婦產科,就當提前預備役吧。」

  帥克合上英語書,「我還是先撤了。」

  他想,他一定要保住自己將來不進婦產科。婦產科的護士太恐怖了。

  徐斯辦事情速度向來很快,他在關止婚禮後三天內就給於直找到了合適的房子,就在靜安寺附近的高級公寓樓,離高潔上班的常德公寓很近,三十一層高,有大片落地窗可以看日出日落,月升月降。

  房子是精裝修好的,於直把三間房間中的一間簡單改裝成工作室後,對高潔說:「和我一起住好嗎?」

  高潔必然是同意了。他幫她搬了家,發現她的行李少得可憐,也就占了衣櫃的兩個抽屜,壁櫥的一層架子。她也沒有一般女孩核彈裝備一樣的化妝包,除了洗漱用品,就是一瓶日晚霜、一瓶粉底液、一支睫毛膏、一支眉筆、一隻眼影腮紅組合妝盒和一支口紅。

  于直想起高潓在微風廣場的化妝品櫃檯前的掃蕩作風,高潔和她相比,真算不上是個對自己愛護的女人。

  高潔的衣服也少,款式單一單調,毫無風情可言,只有一條黑色禮服裙算有幾分意思,但又不是經常能穿出去的那一種。

  於直把她理進抽屜裡的衣服一件件翻出來拋床上,「這是女人穿的嗎?你是女人不?」

  高潔嘟著嘴整理床上的衣服,被他撲壓在床上,他動作流利地剝開她的衣服,把手伸進她保守的白色胸罩裡頭,握的是她的胸脯,嫌棄的是她的衣服,「太難看了,太影響我的胃口了。」

  高潔把臉板起來,「喂!於直!」她只能這麼用口氣威脅,結果還是詞窮。

  最後,於直強行帶高潔去商場裡選衣服,從上到下大選一通,回來將另外三層抽屜和兩個衣櫃塞滿,看到高潔被他弄得很無語的樣子,實在可愛。他把她推倒在榻榻米上,一點點吻她,一直到她呼吸急促起來。他身體力行教著她怎麼用更好的姿勢結合,怎麼親他才能讓他感到更舒服。高潔在過程裡面紅耳赤,在激情裡卻不由自主按著他的教導和他的身體更加親密。

  對一個男人來說,紓解好身體的欲望,精神上頭就格外舒暢。但於直卻在舒暢以外,多了三四分懊惱。

  高潔在和他吃過幾頓飯後,就發現了他喜歡吃牛肉。然後他們的餐桌上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牛肉菜肴出現。諸如牛肉炒河粉、鐵板牛柳、煎牛排等等,色香味俱全,很讓他意外。

  這是整個家族中無人發現的習慣,被高潔花了幾日就琢磨出來。她做的牛肉料理樣樣精彩,就是紅燒牛肉滋味是不如他記憶中的,也許是配料調得不太對勁。於直頭一回吃的時候皺了皺眉頭,馬上被高潔看到,她問:「不好吃嗎?太鹹還是太甜?我換換調料比例。」

  於直反彈出一種被人刻意觀察、系統總結的反感,他說:「下回別做這個了。」

  高潔微笑,「好的。」

  她帶著思考和計算的眼望著他,沉甸甸的,讓他的懊惱化作了沒有來由的小小怒火,在夜裡不受控制地發洩到她的身上。

  高潔一向忍耐力極佳,就算再疼,也不會叫喊出來,只是拼命地攀住他的身體,暗暗地探索著尋找一個可以減輕疼痛的位置,讓自己置於其間。她換位置時於直就知道自己失態了,將動作柔緩下來。

  事後,他還是懊惱,起身去廚房倒杯水,在翻茶杯時,順手拿起架子上的一袋餅乾,拆開來,撿出一塊塞進嘴裡。高潔赤著腳走出來,也許是想上洗手間,但是看到他在吃餅乾,就停下來問:「你餓了嗎?」

  於直沒有答她。高潔就自動走過來,抱著他的腰,把他推出廚房,「我給你下碗面吧?」

  於直有些好笑。

  高潔腦子裡的計算器可真是能殺錯不放過。他存著心說:「我想吃餛飩。」

  高潔已經蹲下來翻食材,隔了一會兒冒出小小腦袋同他商議,「沒有餛飩皮,今晚就給你下面吧?」

  於直再懊惱和小憤怒也不會讓高潔在大半夜給他做一碗餛飩出來,他說:「不用了。」

  但高潔堅持行動,不過十來分鐘,她就用簡單的食材給他弄了一碗上海人頂喜歡的陽春麵。在第二日夜半,她就做出了上海人更喜歡的紫菜蝦皮小餛飩。

  這種迅捷的行動力和觀察力,如果用在事業上頭,高潔一定無往不勝。於直在頭一回吃著高潔做出來的小餛飩時心裡頭輕歎了一下。

  他問她:「你對誰都這麼用心嗎?」

  她俏皮答道:「對有心的人用心。」

  「為什麼覺得我要吃夜宵?」

  「我想你可能需要吧。」她又問多一句,「如果不需要,明天就不做了?」

  拒絕飛來的好處不是於直的作風,他說:「不累就做。」

  高潔用手刮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你可真不肯吃虧。」

  於直順勢抓著她的手吻一吻,勾起嘴唇邪氣地笑,「我就是這樣的人,妞兒,是不是後悔跟了我?」

  高潔趕忙抽開手,「我去改改稿子了。」

  高潔的睡眠極少,常常半夜起來做設計。她工作得很努力,這也是於直相信她在事業上一定會無往不勝的另一個理由。

  他經常半夜醒來而整畔無人,尋她時,發現在她在工作室內用手寫板畫圖。

  她認真工作時,眼裡的那一點不清晰就消失了,在燈下折出格外明亮堅毅的光,任何人都侵犯不得。

  于直會從高潔的身後抱著她,吻著她的發,看到她一筆一筆描出各種各樣的飾品花樣,她尤其認真畫著一副像網一樣的設計,改了一稿又一稿,只為了把那張網的形狀和角度調整得更好。

  在工作室裡被於直吻著的正在工作的高潔,不會在他的親吻下停下手上的工作,而是繼續著手頭的工作,直到於直耐不住架著她離開工作室。高潔從來不對他談論她的工作,也不會問他的工作情況,更沒有提出過要去他的公司。

  在生活領域,他們相濡以沫,融洽和諧;在工作領域,他們井河不犯,各自為政。好像是事先約定好一樣。

  但生活上的和諧還是影響到了於直的工作的,經由高潔料理出來的菜肴極適合他的口味,讓他每日不論準時下班,還是加班,再晚也要回到他們的公寓,吃一頓她做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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