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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講到第二個小時,全家人都走了,獨剩下祖父一人還在聽。于直蹲在祖父跟前,握著祖父的手,「爺爺,這是一個賭博,賭的是我對未來影視行業的構想。就像巴克在狗隊裡已經設想做狼的頭領。這是一個新的商業帝國,我想做的就是建立這個新帝國。」

  于成明給了他一個折衷的方案,「我對你要做風險控制,盛豐也要對新的投資專案做風險管理,這個投資集團絕對控股。」

  於直心有不服,「如果我們賭贏了?」

  于成明笑了,仿佛老懷甚慰,但是仍講著理性的條件,「要讓盛豐放你自由,你得先讓盛豐賺了,證明的你的構想是對的,你的新帝國是可以成立的。」

  和祖父的談判,於直半輸半贏。他和衛哲商議一番,基於盛豐可給予的資源這一強大優勢,他們不得不承認翅膀未硬,須得受人所制。兩人心平氣和答允于成明的條件。

  終於,于成明拍板定下來,成為于直創業的最大投資人。而于直和當年打過一場架的衛哲簽下合夥人協議。

  在簽約儀式上,于直對衛哲說:「你負責技術,我負責其他。」

  總之他還是習慣發號施令,尤其在部隊裡待過後,更加運用自如。衛哲表示同意,因為創業艱難,分工需明確。

  于成明給於直的投資是分階段投入,于直的創業也是分階段量力而行,其中的每一階段都要衡量投入產出。

  事業的一開始後,于直和衛哲團隊加上他們倆,也才四個人。另外兩個技術夥伴,其中一個是昔日因為光頭哥敗北于直,另拜於直當山頭的言楷。言楷小混混出身沒有文憑,但是攝像和視頻製作的本領極高,在戲劇學院念了個舞美的業餘文憑,本來給一個婚慶公司做攝像賺小錢,直到在西湖邊上給客戶拍婚紗照時重新遇到衛哲。

  於直帶著他們租在交通大學附近地板上有老鼠洞的老工房,這裡離大學近,方便各種技術的交流。白天老鼠從他們的電腦線下面穿過,他們忙得沒有空買老鼠藥。

  衛哲帶著言楷玩命修改網站後臺代碼,于直現學HTML語言編寫,學好立刻就用上,和另一個技術玩命修改前端代碼和上傳文檔。

  網站做成那日,於直花了十幾萬在上海的科技媒體和時尚媒體買了通稿。他們的網站「路客LOOK」正式發佈。

  言楷躑躅著遲遲不敢發佈網站,於直說:「發吧,我花出去買通稿的錢沒法退。」

  劍已出鞘,必須耍盡十八般武藝,以求見血封喉,如果鎩羽而歸,如何面對自己的萬丈雄心?

  於直不給自己做敗局。

  他再次沾上讓他吃過大虧的盜版,也再次借了自家企業的版權東風,只為了把他視頻網站在搜尋引擎上的關鍵字排名做到首頁。

  因為影視資源的豐富,「路客」的網路知名度漸漸打開。

  當然,世界上不會有免費的午餐,隨之紛至遝來的是「路客」被除了盛豐以外的各版權方要求道歉、付費和賠償。

  一時間版權官司糾纏不休,于直代表「路客」站在媒體面前講:「版權這個問題是各方利益的博弈,我們一直在和各版權方共謀共贏的辦法。這是商業問題。你們總是說版權問題是視頻網站發展的阻礙,甚至說這是我們的原罪,這不是為新興行業解決問題的說法。」

  他的講法是滑頭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騎著鬼火被員警追過四個紅燈的無知少年。

  雖然於直同媒體耍出太極功夫,但是對「路客」的宣傳下的是實打實的真功夫。

  哥倫比亞大學的學弟Abbot籌資拍攝一部關於南美礦工現狀的紀錄片,腳本寫實深刻,立意深遠厚重,奔著美國編劇工會獎而去。他首先在同學中間尋找合夥人,在Facebook上寫下合作意向。於直看到了,琢磨一晚,事不宜遲,親自飛到紐約見他,提出給予資金支持,也提出紀錄片必須用「路客」出品。

  於直做事,總能挑到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出手,或許真是遺傳于家天生的敏銳直覺,總之,他絕不會浪費最準確的機會。對Abbot來講,因為在美國本土沒有拿到投資,於直的資助正正巧巧是雪中送炭,久旱逢上甘霖,這時祖父已經去世,盛豐祖母當家,她對於直這一尚未盈利的專案始終持懷疑態度。於直的投資申請是在和Abbot簽好合同後,再回來同祖母磨盡口舌,費了一周時間才拿到。拿到款額當日,他就立即匯款給了Abbot。

  他感激不盡,邀請於直,「嘿,你一定要加入我們,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你可是修過導演課程的哩!」

  在巴西隆多尼亞州的小鎮上那間叫做「潮濕的心」裡遇到高潔,是一個意外。在遇到高潔之前,他有一點欲火被跟前的巴西女郎撩起來。

  一個正當盛年的男子,自當有齊一切生理需求。於直在這方面開竅早,十八歲前已將對性的好奇探索完整,於他再無新鮮可言。成年以後,在男女情事上,他也有從父親身上遺傳下來的輕浮,很明白性只是平衡生理,愉悅精神的一項需要,和吃飯喝水的作用差不多。

  這項遺傳令他本能厭惡,卻又不得不在內心深深贊同。

  這一晚他有點這方面的需求,巴西女郎靠近過來,他就隨和地與她調情幾句排遣排遣。當然,雖然身體有需求,但他並沒有進一步的打算,在異鄉來一段豔遇是不安全的做法,異國的女體氣味令他不是很舒服。

  就在這個時候,高潔走進了酒吧。

  越昏暗的地方,越容易看到那一團雪白。他又見到了那只小白貓,張著沉甸甸的眼睛,孤零零立在黑暗裡,防備著,也在渴望著。多麼矛盾,但是又多麼值得讓人垂憐?

  於直下意識地就拒絕了巴西女郎,他像當年走近小白貓一樣接近了高潔。

  和高潔聊天,有一點累。明明很渴望,偏偏很防備,裝模作樣,太不可愛。於直是不會強求的,就像第一晚沒有強求給小白貓餵食。

  這一晚他為高潔解決了印度人騷擾她的麻煩,高潔的手抓住他的手。他們第一次肢體接觸,她的力度很弱,但是行動堅決。他們並肩走了一會兒,因為淋了雨,才讓身上的氣息肆無忌憚地散發。

  她身上的香氣若有似無,當然不是香水味兒,但也不是花香或者植物香。他在酒吧裡就發現了她身上的這股香,還仔細嗅了嗅,直到黑夜裡並肩走著,因為雨後空氣清淨,他才辨出來,這是一股淡淡的奶香,幼弱的、甜馨的、香嫩的,屬於童年才會有的味道。

  於直是永不想回憶童年,可是,呵,是多需要保護的人才會渾身散發著這樣的味道?一陣一陣煽動著他的荷爾蒙本能,將他的需求煽動起來,他忍不住就想嘗一嘗她的味道,抱著或許能迎來一場不錯的豔遇的心思。

  于直吻住高潔的唇,呼吸著她的香氣,確定著她的香氣,被香氣勾引到,臍下三寸已豎白旗。

  小貓給了他一爪子,高潔扇了他一巴掌。

  他冒了點兒火,瞬間又自製住。按照經驗,這個女人軟硬不吃,並非豔遇類型,所以為了這個大動肝火根本毫無必要。

  於直即刻宣告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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