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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這全是擺設。

  欲望就在手心中,那一隻水沫玉的獵犬。

  於直走到她面前時,她已知道,只是沒有睜開眼睛,等到經文全部念完,才將眼睛睜開,望牢也是盤腿坐在面前含笑的人。

  她說:「我不太平靜的時候就喜歡念念經。」

  「信佛?」他問。「不是佛教徒,只是念著心安。」她將手心裡的吊墜提起,已用紅絲線串好,獵犬身形矯健而優美,同對面的那人極像。

  她將獵犬放入他的掌心。陽光聚在玉上,反轉出銳利光線,有點刺眼,她鬆開手,避開。

  於直將獵犬吊墜提起來,說:「給我戴上。」

  高潔只得解開紅絲線,支起身體,將絲線掛在於直的脖子上,獵犬就在他的胸前。於直托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的胸前。

  四周學生不少,學生情侶也不少,無人注意他們的孟浪,但高潔還是羞急,「於直,你不要在這裡這樣。」

  於直在她懷中抬起臉,「高潔,我送什麼給你好呢?從阿里山到上海——」

  他沒有說完,就被高潔親吻了一下唇。

  她坐下來,說:「我來上海是因為有個很好的創業機會。」

  于直唇一勾,「不是因為我?」

  高潔搖搖頭,「如果機會在廣州,在北京,在紐約,在倫敦,我都會去。只是因為機會在上海,我來了。」

  於直還是笑了起來,「在這裡我們見面更容易。」

  高潔對他微笑。

  於直說:「你不開心。」

  這是高潔八歲以後就匱乏的情緒,她沒有否認,「我很難開心起來。爸媽離婚以後,就沒有什麼值得讓我開心的事情了。」

  於直握住她的手,「我都不能讓你開心?你在亞馬遜的時候笑過,我們重新見面後,你反而沒怎麼開懷笑過。」

  原來他觀察得如此仔細,所以她更需要用含情的目光望牢他,只需要望牢他就可以。

  所以於直傾身吻過來。

  這一吻就像大學校園一樣純淨,沒有任何欲念,只有些許安慰。如果時間靜止,高潔以為此刻真的什麼都能忘記。但那只是如果,她需要前進。

  在和於直稍稍有分開時,高潔說:「于直,祝你生日快樂!我不知道能給你過幾個生日,能祝一次就祝一次吧。」

  於直還是笑著同她說:「高潔,我得好好想想,送你什麼比較好。」

  高潔站起身來,「好吧,想好了告訴我,我要回去開工了,創業很艱難。」

  於直沒有挽留她。

  高潔背著於直往前走時,將十指握成拳。她想,當年的吳曉慈在父母婚姻還存續的時候,是不是就是用她剛才這樣的姿態語氣同父親講話?

  曲意奉承,委曲求全,逐步逐步摧毀另一個女人的生活。

  她咬緊了牙,不得不承認,剛才的自己讓自己厭惡得要命。

  高潔將另一對蓮藕水沫玉耳墜委託梅先生帶給于老太太。梅先生奇問:「你怎麼對老太太的話這麼上心?連東西都做好了。」

  高潔半真半謊謅道:「老太太給了我點靈感,做出來效果不錯,得送她老人家謝謝她。」

  梅先生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她老人家一定很開心。也不要再惱我買了她愛的畫了。」他邀請,「晚上請了幾個商務上的朋友,都是做行銷的,要不要一起吃飯聊聊?」

  高潔帶著歉意婉言謝絕,「實在不好意思,我今晚約掉了。以後有機會一定參加。」

  梅先生表示諒解。

  其實是于直最近時常約她晚上一起用餐。前幾日甚至把她帶到了他一位關係極好的發小面前,指著她開了一句玩笑,「我說兄弟你別坑我,我明年十月份是要當新郎官的。」

  那位叫莫北的發小一臉震驚,和他一樣震驚的是高潔。

  于直送她回家時,她說:「你不要在你朋友面前亂說。」

  於直笑道:「你也沒當場反駁我啊!」

  他說在點子上,高潔豈止沒有當場反駁,甚至還趁著於直去洗手間時做玩笑模樣問多一句莫北,「於直到底有過多少女人?他的履歷我想看清楚些,然後我好做一個PLAN應對。」

  于直恰時回來,應當聽到這話,捶著莫北的肩膀:「兄弟好不容易為了海峽兩岸的和平統一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你可不能破壞和諧美好的兩岸關係。」

  當晚,於直將她送到石庫門弄堂口,往裡一探,「就住這兒?這老房子有什麼好?地板都幾十年了,到處老鼠洞。」

  這話沒有嚇到高潔,她說:「我對住的地方沒什麼特殊要求的。」

  於直抓著她的手親吻,眼裡一點邪氣,「阿里山上的木屋,你也適應得很好。」

  下了阿里山後,她沒有再和於直發生身體上的關係,這會教他想念,她有這樣的直覺。他話裡話外的暗示愈加的多,她感到自己的勝算就愈加的大。

  這一晚她對他的這句話,用一個吻表示回應。

  於直吻得很深,吻後,說道:「下週末我另一個哥們兒結婚,我當伴郎,早上我來接你。」

  高潔抵著他的胸,柔軟地答應。

  高潔不知道於直的這位哥們兒的結婚典禮居然是如此盛大,盛大到於直的全家連同穆子昀全部出席,讓她始料未及。

  那日清晨不過六點,她就被于直接去新郎家。

  新郎的家在上海市區北面的一個軍區大院,門口有崗哨,經過崗哨時,於直和站崗的士兵友好地打招呼。

  他告訴高潔:「我奶奶家也在這兒。」

  高潔暗自吃一驚。

  新郎已經整理妥當,連同另外兩位伴郎都等著於直,看到於直帶著高潔,新郎忍不住就笑道:「可以啊你小子,當伴郎還遲到原來是一大早來一拖一的。」

  高潔有點兒不好意思,於直可是理直氣壯,「今天看你秀恩愛我眼饞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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