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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什麼禮物?」

  「現在不能告訴你。」

  於直歎了氣,用手指彈她的前額,「我今天是特地來見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她問。「用你的手機號查到了你的身份證,再查你航班不是什麼難事。」

  高潔在黑暗裡苦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苦笑,是為在握的時機還是為於直的用心,她說:「這麼費事幹什麼呢!」

  「你身上很香,讓我想了很久。」他親吻她的額頭。

  高潔讓自己的聲音儘量幽怨,「這才是最難堪的事情裡最最難堪的。」

  於直的吻覆上她的唇,霸道地挑逗,徹底攪亂她的思路。她又聞到他身上山野的清新的味道,不禁迷失,任由他的手在她衣內移動,握住她的心房,令她呼吸艱難,不得不柔弱地回應著他的吻。

  幸而,樓外響起計程車的鳴笛。高潔清醒過來,推開於直,「你快回去吧!」

  於直倒也未為難她,他放開了她,往後退了兩步,「我這麼回去,真要被Abbott笑掉了大牙。」

  他臨上車前,回頭望她,他細長眉眼粘連出一種情意,他的風流唇角展開好看的笑容,「高潔,你在巴西的時候就騙過印度人,說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不是?」

  他不待她回答,就鑽入車內,扭下車窗,「原來你這麼早就對我有想法了啊?」

  他說罷,沖高潔揮揮手,便指令司機將車啟動。

  第七章 剪不斷的哀愁,理不清的思緒(上)

  待計程車開走,高潔才發現自己手心內全部是汗。她奔入自己的宿舍,倒一杯涼水,喝個精光。

  心情平定下來,她把玻璃杯貼在臉頰,再平定臉頰上的熱燙。

  于直會查她的航班,也知道她和印度人迪讓說過的話。他比她想像中要更難纏一些。高潔格外慶倖,將事實攙在虛情假意裡,是多麼正確。

  她摸著嘴唇,於直的熱度還有殘餘,刺激著她的嘴唇,她的胸房。差一點點,她就要崩潰在於直的男性的氣息中。這是從未有過的,她在司澄處都未體會過如此直接的僅限於性的本能所引發的激蕩。

  真像剛才同於直說的那樣,這太難堪了。高潔捂著面孔,她的身體正漸漸不為她自己所掌握。她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不知羞恥?

  然而,劍已出鞘,她不得不從這一條獨木橋上繼續往下走。

  高潔是在第三天回復了穆子昀的邀請。在回復穆子昀邀請前,她將辭職報告交給了葉強生。

  她說:「感謝葉總監一直以來的照顧,給了我去臺灣參加展覽的機會。在和臺灣同行交流的時候,我有了想要自己創業的念頭,想趁著年輕試試看。」

  葉強生倒是也並不意外,帶著長者慈愛笑容說:「年輕人多闖闖是好的。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處,設計這一行能做出好作品的反而都是獨立發展的設計師。你的媽媽一直想自己做獨立品牌,但是因為想要有個穩定的收入維持你們的生活需要,一直沒有行動。你的設計很有靈氣,加以好的商業策劃,說不定能完成你媽媽未盡的心願。」

  高潔非常意外,「我媽咪從來沒有說過她想做自己的品牌。」

  葉強生說:「每個設計師都有做自己品牌的野心,她或許還來不及告訴你。」

  高潔很難過,她不知道母親還有多少事情是沒有來得及告訴自己的,然而她陪伴母親的最後日子裡,母親明明有機會將這些話告訴她,可是仍舊選擇了隱瞞。

  葉強生看著高潔難過的樣子,不由再度安慰,「你媽媽也許怕你因此負疚吧!天底下的媽媽都是這樣無私地對待自己的孩子的。你可以去外面的世界小試牛刀,如果嘗試以後仍舊覺得在我們集團發展比較合適,那麼再回來找我。」

  高潔十分感激地對葉強生鞠了一躬。

  母親為她安排的人,到底是真心照顧了她一段時間。現在她真的要離開母親的庇佑,去開始她另一段的生活了。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辦公用品,同同事們一一道別,回到宿舍後,先訂了機票,最後給了穆子昀一個電話,「表姨,我想試試看創業。」

  兩天后,她抵達上海浦東國際機場,穆子昀同一位雙鬢斑白的男士在候機大廳等著她。

  男士姓梅,給高潔的名片是一家餐飲企業的董事長。

  穆子昀介紹:「梅先生名下還有礦業公司,產業太多,大忙人,所以不是每樣都顧得上。」

  梅先生是典型的上海中年男人,眉清目秀,身材中等,笑言笑語,客客氣氣,謙謙遜遜。他對高潔說:「帽子太大了,戴不住。我就是一個混跡幾個行業的三腳貓,所以需要專業的人來幫我做專業的事。」

  高潔想,這才是上海男人的作風,和於直根本就不像是同鄉。

  高潔的午餐是在梅先生開的餐廳內用的,餐後,梅先生提議帶高潔去看一下他的藝術工作室。他說:「這個工作室以後可以做珠寶展示和設計工作用,現在存著些我收藏的字畫,也就朋友們會經常去捧捧場。我帶你們先去看看環境合適不合適。」

  高潔一看地址,是在名聞遐邇的張愛玲舊居「常德公寓」內,可見表姨介紹的這位先生是個頗有點兒文化想法的人。

  梅先生的工作室在常德公寓的三樓,一進去先是統長的挑長廊,長廊的一面是窗,一面是牆壁,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花鳥畫,是趙常謙和餘穉的。高潔學過幾年國畫,對明清的畫家頗熟,不禁駐足多看幾眼這幾幅真跡。

  這時長廊盡頭的大客廳內亦有他客,正在對工作室的服務生說:「怎麼也不叫你們老闆把《溪山無盡圖》拿過來掛一掛?每一回來就只能看這些東西。」

  服務生回答得比較油滑,「您下次來提前招呼一聲,我從老闆家把畫搬過來等著您。」

  高潔跟著梅先生和穆子昀走入客廳,看見了客廳的歐式大壁爐前站著的老太太。老太太外披一件黑色羊毛披肩,披肩內著一條青花瓷暗褶式開衩旗袍,腳上是一雙緞面繡花鞋,一頭銀絲卷成碎卷波浪地層疊出端莊的氣勢,一雙眉眼經歷了風霜更有笑看風雲的淡然。她手腕上的一隻玉鐲才是最精彩的,高潔只消一眼,就看出那是純淨無色老種玻璃地,市面上極難得見。

  高潔暗暗地又瞅了瞅老太太的眉眼,總覺得有些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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