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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他們各自都沒有答對方,心有靈犀一樣舉起茶杯,以茶代酒,互相乾杯,然後一時無話,據案大嚼,先把肚子填飽。

  吃完了面,又吃掉了月餅,高潔身體裡的暖意上浮,臉上有些飽腹後的滿足感。但是心頭矛盾之極,紛亂之極,源於不知如何作有效的交流,達成她的目的。

  於直問她:「吃飽了嗎?」

  他在仔細觀察她的臉色,她看見了,側過頭去,摸摸肚子點點頭,捧起茶杯啜飲。

  於直拿走需要清洗的餐具,廚房內傳出水流聲音。他在廚房說:「今晚你就睡後面的臥室,我睡前堂。」

  茶杯內的熱氣噴到高潔的臉上,她知道自己一定臉上漲得通紅,可以滴出血來。

  於直清洗完畢回到前堂後,高潔已經帶著她的雙肩包回到臥室。

  臥室裡居然沒有燈具,她在黑暗裡爬上床,發現床邊有一扇窗,被窗簾遮著。她摸黑拉開窗簾,外面的雨還在嘩啦啦下個不停,雨絲貼著玻璃窗曲曲折折地流淌。她曲曲折折地想,這個中秋節,連個圓月都沒有。她稍稍推開窗,窗後不遠處就是峭壁,只是現在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山,更看不清楚雲。

  她關上窗,聽見隔壁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應該是於直在洗澡。

  高潔摸黑從雙肩包裡掏出一包煙,又推開窗,坐在窗前,將煙點燃,慢慢抽完一支。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她的決心也就更大了。高潔關上窗,將身上襯衫的領口開了兩粒紐扣。汲上鞋,摸黑走到前堂。

  前堂的燈已經暗掉,今晚的於直顯然不想勉強她和她閒聊太多,各自做完事情後就各自安歇。她不知道接下來這件事情對於直來說會不會是一件勉強的事情,但是她已經勉強好了自己。

  在黑暗裡,她不知道於直是睡在哪裡,是在桌上還是在地上。她鼓起勇氣在尋找,但是實在太黑了,她被晾著衣服的絲帶絆了一下,撞在桌沿上。很痛,但是她沒做聲。

  於直已經聽見響動,他原來是拿了睡袋打了地鋪,此刻從睡袋中爬出來,在黑暗裡尋找到聲源。

  他的手摸到高潔的發,問她:「你又怎麼了?」

  高潔抓住了他的手,沒有做聲,也沒有動。他們彼此在黑暗裡對峙了一會兒。

  她感覺到於直的另一隻手在撫摸她的發,接著是她的臉。他將她的發從她的臉上拂開,他的臉湊近過來,鼻子嗅到她的唇邊。「抽煙了?」

  她仍舊沒有答,可是親了親他湊近的鼻子。

  這是一個指令。

  於直將唇覆上來,高潔依舊一動也不動,等待他的入侵,鼓勵他的入侵。

  ……

  她在他的身體下挺起身體,聽到他們身體互相接納又互相抵抗的原始的聲音。在高潮來臨的時候,她的手抓到窗簾,扯開,望見窗外風雨已停,一輪皓月正掛在當空。

  月亮潔白純淨,月光下,於直的眼清透明亮,面孔因為全力以赴而繃緊,可是,他卻在朝她微微笑。

  目光像月光一樣冷。

  第六章 最甜的誓言,最毒的毒藥(上)

  又過了許久,有些許微光投進來,映到高潔的臉上,她被蒙昧的微光催醒過來。

  窗外已有一線晨曦初露,黑暗和光明交融得曖昧不清。她睜開眼睛,讓意識更清醒了些。

  此時她枕著於直的一條胳膊,於直的另一條胳膊正橫在她的胸脯下,他們雙腿交纏著。高潔費了點功夫,將自己的身體從於直的四肢中抽出來,一腳剛踩到地面,沒想到膝蓋一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清晨的於直,聲音格外的低沉和性感,他撐著腦袋,好笑地望著高潔光裸的背脊,看:「不多睡會兒?」

  高潔不想回頭看他,她強迫自己用了點力氣站起來,說:「我去洗澡。」

  她幾乎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沖進了浴室,打開淋浴,讓水流不斷衝擊著自己的身體。她拼命地往身上塗肥皂,想將自己洗乾淨,手腳忙亂,氣喘吁吁,形容倉皇。

  她終於還是走出這一步,無恥的,荒唐的,自棄的,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高潔捂住臉,八歲之後的第二次,在淋浴頭下壓抑的無聲的哭泣,水和淚從她的指縫中流出,她低低啜泣,「媽咪,對不起,媽咪,我放不下。我要這樣做,我要這樣做,我要這樣做。」

  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已經不能回頭。

  高潔在浴室中平復下來後,才慢慢將自己擦乾淨,這時的她已經完全清醒,發現自己沒有帶任何的衣物進來。這是結果,這不意外,這很無奈,但她自己終須為此負責,只能硬著頭皮把門打開。

  和她同樣赤條條的於直就站在門外,晨光下,他的身體線條優美得如同古羅馬的裸男雕像,充滿了力量和壓迫,還有吸引和誘惑。

  於直低下頭,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問:「你怎麼了?」

  他把她拽回臥室,推坐到床上,托著她的臉,對著更加明亮的光線。

  明亮的光線讓高潔的眼睛受到刺激,她揉著眼睛轉著頭回避著。於是他又湊近了些,鼻尖就在她的唇邊,眼睛往上望到她的眼底,「臺灣妹妹,哥哥我沒弓雖.暴你吧?」

  高潔垂著頭搖搖頭,又抬眼看到他勾著唇,溫柔地望著她。他的樣子就像某一種動物,明明是危險的,可是無辜而疑惑的時候又是那樣可愛。

  高潔忍不住笑了出來,於直的唇湊到她的耳邊,低低地問:「還是——我讓你不舒服了?我想那不應當啊!」

  高潔的臉紅起來,把頭垂得更低,而於直一手環到她的後背,一手將窗簾拉得更開,推開了窗戶。

  外面的世界已經大亮,雲海騰騰籠罩山壁,波濤洶湧仿佛自天際滾滾而來,在天際處有一線紅霞托出一輪越來越紅,越來越亮的紅日,整個地掛在當空。

  璀璨耀目,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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