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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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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璽彤打電話給我:「好久沒見過忻怡了,今天我到學校去找她,她的同事說她請了一個月的假。」 「她怎麼會請假?感冒不是已經好了嗎?」我詫異。 「我打電話給忻怡,她拒絕出來,說這段時間課程緊,好幾個學生要到她家去練琴。她這不是明擺著騙人嗎?」璽彤聲音裡滿是擔憂。 「你來接我吧,我們去看看她到底在幹什麼!」我斬釘截鐵地決定。 20分鐘後,璽彤開著車來接我。 一上車,我便愣住,璽彤整個人十分憔悴,眼袋奇突,皮膚異常乾燥。 「怎麼?病了?怎麼憔悴成這樣?」我的好友們都怎麼啦? 「別提了,那個範舟真是太折磨人了!他開車把我送到家門口,死也不下車,非要與我在車內纏綿,擁抱、接吻、愛撫……一開始我還覺得很享受。可是時間一長,我就犯困,想睡覺,可他偏不讓我回家。我要下車,他便說我不愛他,嫌棄他結了婚,說著說著眼淚便湧出來。唉,真沒見過這樣愛哭的男人。結果,一直磨到天快亮了,他才放我回家。一大早,才不過9點,他的電話又打過來,拼命發各種短信,告訴我他如何愛我,如何想我,我又簡直無法繼續睡覺,關了手機又怕傷害他。」 我看著璽彤,有點同情她:「看來這個男人已經被你迷得喪失了心智,他也挺可憐的。」 璽彤歎口氣:「可是,現在我越來越覺得心裡有負擔,自從看過他女兒的照片,他親吻撫摸我的時候,我老覺得有雙稚氣的大眼睛盯著我看,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每日,必定收到他無數電話,只要我不見客戶,就一定在和他通電話,沒通電話,也在收他的短信。一下班,他鐵定在公司樓下等我,不是沒有人追求過我,但從來沒有哪個男人用如此多的時間和精力在我身上,真不知道,短短一個月,他怎麼會有這樣強烈的感情?」璽彤感歎。 我忍不住笑:「證明這次你的魅力發揮到了極致。」 「奇怪,今天範舟怎麼沒跟著你,也沒電話?」我納悶。 「呵,別提了,他老婆今日從重慶來看他了。下班後,我試著打他電話,結果電話響了,卻無人接聽。呵呵,還說愛我到可以去死,老婆一來,竟然連電話都不敢接。」璽彤語氣裡有太多嘲弄,但是還是掩飾不住她的失望。 「可能他真的不方便呢?」我企圖開解璽彤。 「不方便,有什麼不方便,他不是說可以為了我和老婆離婚嗎?結果連電話都不敢接!」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保持沉默。 璽彤卻越發生氣,一把搶過我的手機:「我就要打給他,看他怎麼辦?」 她用我的手機撥了範舟的手機。 璽彤喂了兩聲,狠狠地掛了電話:「媽的,居然一聽見是我的聲音,就裝信號不好,把電話掛了。」 接著,璽彤的手機立即接到一條短信,只得三個字:「不方便!」 我們對看一眼,同時說:「不方便。」 然後哈哈大笑。 「媽的,我要睡覺的時候,他怎麼沒說不方便,死賴在我車裡不走?」 璽彤笑得嗆住,猛烈咳嗽起來,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我裝作沒看見,抬頭望車窗外。 天空中竟意外得煙霞絢爛,像整個天堂都在燃燒,是地獄的火,終於燒到了天界? 那銀紫色霞光,讓我目不暇接。 日本古語,愛把黃昏時段稱為「逢魔時間」,他們認為傍晚是日夜交替的時刻,也是人與魔的時間的交界處。 人到了黃昏時分,經過一天勞累,整個人處於極端疲勞虛弱的時候,容易「逢魔」,被魔鬼引誘,不能抵抗,無力反駁,無法招架任何誘惑,判斷極易失誤。 但是因著工作性質、生理時鐘的不同,每個人的「逢魔時間」都不同,有人是清晨,有人是午後,有人是黃昏。 但是,世上所有人共同的「逢魔時間」,不因「生理時鐘」,而以「心理時鐘」,那必然是一個人最寂寥的時刻,而這一刻,往往因為思念著某個人。 這一刻你最脆弱。 愛情的「逢魔時間」,則十分平等,不管你多麼強大,多麼自傲。 而且它任何時間,都會突然降臨。 愛情來的時候,你會突然喪失任何招架之力。 但,有誰能抵擋住誘惑,捨得不投身這夢魘中? 我歎口氣…… 到了忻怡家。 大門緊閉。 我們用力敲門。 良久,門終於開了。 我們急切地沖進房間。 我和璽彤都愣住——忻怡整個人已經瘦得脫了形,原本就清瘦的她,整個臉頰都凹陷進去,大眼睛更是毫無生氣,頭髮乾枯淩亂,皮膚暗淡無光,面色青黃。 看到我們,她的神色也是癡呆木納的。 房間裡窗簾全都一層層遮起來,完全不透光,如同一間暗室,只余沙發邊一盞落地小燈開著。 茶几上堆放著好幾個吃過沒有扔的速食麵盒子,花瓶裡的白玫瑰已經乾枯成褐色。 整個房間裡彌漫著一種病態的、難聞的氣味,讓人幾欲窒息。 天,這是乾淨出塵的忻怡嗎?這是她整潔雅致的家嗎? 我們驚呆了,璽彤一把拽住忻怡,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 忻怡偶人一般,任璽彤擺佈。 我則急急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換氣。 陽光灑進來,忻怡下意識抬起手遮住眼睛。 天,她一定很久沒見過陽光了。 我趕緊對忻怡進行檢查,還好,只是身體極度虛弱,其他一切都還沒問題。 「傻瓜,你怎麼了?想把自己折磨死?」璽彤厲聲呵斥忻怡,連聲音都有些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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