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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哦,原來她在說自己……

  那個範舟有這麼大的魔力嗎?

  不,這魔力來自愛情……

  我偷偷笑,看見璽彤的雙眸夢幻般變幻……

  是,我的雙眸也因為餘紹明,如此閃亮,一切都值得了,以後會不會後悔?那是以後的事情……誰管得了那麼遠呢?

  哦,餘紹明,你知道,此刻,你縈繞我心中嗎?

  哦,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翌日,下班後,猶豫再三,還是回到家了。

  一開門,志謙正坐在電腦前。

  聽見我開門的聲音,他頭也沒抬,全神貫注在他設計的東西上面。

  本以為,他會迎上來向我道歉,畢竟我第一次一夜不歸。

  但是他根本連正眼都沒有看我,那樣不屑,似乎無論我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在乎。

  也許,一個陌生人倒在路上,他還會伸出援手。

  我和他,幾乎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同一個屋簷下,甚至同一張床上,我們都淪為這房間裡一件恒久不變的擺設,存在,但是與不存在等同……

  我沒有作聲,心裡隱隱作痛。

  脫掉衣服,我到浴室沐浴。

  我把水溫調得很高,滾燙的水自蓮蓬處灑出,包裹著我,眼、耳、口、鼻,每一寸肌膚都沉浸在順滑的流水中。我微微閉上眼,讓皮膚燙染成薔薇色……

  為什麼如此純淨的流水,也帶不走我的煩惱?

  難道餘生我都要這樣和這個心裡已經沒有我的男人過嗎?

  忍不住,眼淚滑了下來,我覺得我的前途已經一片黑暗,與窗外的夜色已經融為一體,漫長冰冷而沒有邊際……

  關上水,我仔細用力擦乾身上的水,強忍住眼淚,把這些不爭氣的液體統統吞回肚子裡。

  浴室門一下被拉開,志謙站在門口,手裡拿著我最厚的一件睡衣,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我沒說話,也沒有接過他手裡的睡衣,只不停擦著自己手臂上的皮膚,其實早就把水擦乾了,摩擦起來,皮膚有些疼,但是很解恨。

  志謙看了我片刻,一把搶過我手裡的毛巾,把睡衣披在我肩膀上,然後細心擦我腿上殘留的水漬。

  他突然這麼溫柔,連日來,所受的委屈突然堆積在一氣,我鼻子一酸,眼淚潸然而下。

  志謙見我哭了,一把將我摟住,攬進懷裡,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聞到他脖子上熟悉的味道,哭得更加厲害,甚至抽泣起來……

  志謙輕輕拍我的背,小聲說:「對不起,是我不好。」

  我突然釋然,我想我又一次原諒了他,面對他,我永遠無法責怪他……只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拼命外湧,志謙抱起我,把我放在床上,用被子把我裹起來。

  我躲在被子裡流淚,但是已經不再傷心,只是覺得這個時候,哭泣是一種極佳的發洩方式……

  整個晚上,志謙都陪著我,耐心聽我說話,甚至和我一起看電視,非常溫柔,我想我沒有不開心的理由了,反而愧疚感更強烈。

  我突然覺得,他對我糟糕一點,我反而心安理得一些。

  是不是很賤?

  一連幾天,因著對志謙的愧疚,我都沒答應餘紹明的約會。

  雖然,我的理智選擇不見他,但是我的情感卻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著他。

  很多時候對著辦公室的空白牆壁,如果沒有人打擾,我會發一整日呆,看似若有所思,其實思來想去也不過是餘紹明而已。

  這兩天氣溫有點回升,有種恍惚春天的感覺,似乎陽春三月錯踏時空,誤撞入這個寒冷的冬天。

  黃昏時分,忻怡打來電話,她約我和璽彤見面。

  我回家陪志謙吃過晚飯,便赴約。

  出門的時候,志謙如往常一般,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但我已經習慣。

  我們在常見面的小酒吧坐下。

  還沒坐穩,忻怡便急急將這兩天的情況一一向我們彙報。

  每一天,忻怡都會定時到柯忺宇的診室看病,固執地讓柯忺宇聽她的心跳。

  「他似乎已經習慣每日下午見到我,會不會有一天我不去,他也會覺得悵然若失?」忻怡抿著嘴笑。

  「他不覺得奇怪嗎?」璽彤一邊擺弄手機一邊說:「一個沒有心臟病的女人,天天去找他看病、問診、聽心跳?」

  我忍不住笑:「相思成疾,的確屬於心病,她一見到柯醫生,立即心跳加快,血氣上湧,面紅耳赤,怎麼看都像有心病的樣子。」

  聽見我取笑她,忻怡也不懊惱,只執著地說:「每次他聽我心跳,我都會拼命在心裡祈禱,我迫切希望他能聽見我的心聲。」

  「自從發現他原來就在我身邊,就在我最好朋友的醫院裡,這麼多年,我們平白錯過了這麼多年,耽誤了如此多時光,我就後悔不已。我每晚做夢夢見他,睜開眼恢復的第一縷神智也是他,上課、下課、走路、吃飯……他的身影無時無刻不佔據我心神。就連彈琴的時候,我的心也平靜不下來,曲曲不成,每一日都魂不守舍……」忻怡娓娓訴說,依稀坐在我面前的,又是少年時代,那個多愁善感的少女。

  三個女人一台戲。

  換了平日,我和璽彤一定為忻怡出謀劃策、絞盡腦汁,翻腸倒肚搜刮各種奇招異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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