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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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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小林一起床就唧唧喳喳鬧個不停,分享著彼此的化妝品。 我只帶了一管唇色口紅,將就了塗上。 沒關係,戀愛是女人最好的化妝品,戀愛中的女人,自帶三分顏色,眼睛隨時閃亮,面頰自然緋紅,嘴唇因渴望而濕潤…… 哪裡還用化學物品合成的化妝品? 推開門,餘紹明和柯忺宇、林鑒三人已經等在門口,柯忺宇一見我們,就立即說:「老闆娘一起床,發現筷子沒了,正在發脾氣了。我去問她有無早飯?老闆娘還凶巴巴地回敬我:『你可以不用筷子吃早餐,我就給你們做!』」 林鑒也湊過來說:「看來我們只有下山去找地方解決早餐的問題了。」 我聳聳肩,沒說話,但偷偷望瞭望餘紹明,他正盯著我笑,眼睛亮晶晶的,看得我有些窘迫。 我們開始下山,必須在中午前回到山腳。 昨晚已經停了的雪,又下了起來,漫天都是,迷霧一般,佈滿整個山谷。 本來是下山容易上山難,但因著雪的緣故,石梯變得異常濕滑,往下的衝力,讓人走起來十分費勁,倒比上山多了幾分難度。 走了不到10分鐘,林鑒在路邊發現一個小涼亭,亭裡一名青年女子正在賣酸辣粉。 實在餓得發慌,我們都擁上前,各自要了一碗。 原本以為,這荒山野嶺、冰天雪地之地,怎麼會有好味道的食物? 誰知,那女子端上桌的酸辣粉,卻差點讓我們吞掉舌頭,粉條十分細滑,而且極有韌性,配上醬油、味精、花椒、白糖、醋、黃豆、芝麻和一大把青蔥欲滴的豌豆尖,簡直就是人間美味,比我們在成都任何一家麵館裡吃到的酸辣粉都更可口。 結果是,每人吃了兩碗,臨走時,小張還感歎:「真可惜,要是能打包帶走就好了。」 今天上山的遊客突然多起來了,連山裡為遊客提供代步的馬幫都有了不少生意。 不時的,有人牽了馬匹走上來。 那些馬,全都瘦骨嶙峋,目光呆滯,被人馴服教化了,給一口草糧,便得俯首為臣,寒冷冬季,馱著自以為嬌貴的人上山、下山,快一步,要被鞭策,慢一步,同樣也要吃鞭子。 我突然心煩起來,多麼像我,為了愛情,為了日夜與志謙相守,仰仗他的臉色過活,為他把自己全方位改變,他一顰眉,我便嚇得哆嗦,生怕他取回他的愛,不再施捨給我。 我和那為了一口草糧甘心被馴服的馬有什麼區別?都是鬱鬱不得志之徒。 那馬,該是嚮往廣闊無邊的荒野,可以自由馳騁的吧。 而我,此刻,也會嚮往一段恒久有激情的愛情吧…… 但奴隸做慣了,便習慣被奴役的地位,漸漸不懂得如何翻身了。 我看看餘紹明,會不會,他就是救我出苦海的人呢?此刻余君正好抬頭望向我,我趕緊把頭低下,生怕被他看穿我的想法。 走了約摸2個多鐘頭,我們終於下到山腳。 竟然,沒有人發現我們一夜未歸。 這個世界,離了誰都一樣轉動,只有我們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以為自己是地球的軸心。 回成都的車上,我還是與餘紹明同坐。 不知怎的,我們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餘紹明,突然話少了很多,只是不時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看得我面頰發燒,只得閉了眼睛假寐。 因他坐在身邊,一顆心又極端不安分,不停跳了又跳,七上八下,「砰砰」的,似乎想把我的秘密全都洩漏給他。 我知道,我的呼吸早已經將我出賣,但始終鼓不起勇氣正視他的目光,因為就算閉著眼,我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似帶著火,熨燙著我的皮膚,幾乎要焦灼起來。而且,我也能感受到他目光中一種複雜的,難以辨別的情愫,似乎他也被什麼東西困惑著,糾纏著。 車要從我家門口過,我提前下了車。 回到家,我覺得筋疲力盡,似乎這短短兩天的行程已經將我的體力全部透支了。 我趕緊沐浴,上床。 剛躺下,志謙的電話就到了。 志謙的聲音還是那麼有磁性,清朗乾淨,像夏日裡最透明澄藍的天空。 志謙似乎有極好的興致,絮絮地和我說話,詢問我這兩天玩得如何。 聽著他熟悉的聲音,我突然覺得十分困乏,睡意漸漸襲來。 是的,志謙在我,是水,平和、安穩、讓人舒心,可以承載一切。 餘紹明,則是火,可以燎原的火,讓人甘心粉身碎骨,玉石俱焚。 我為難起來,我到底選擇平和溫吞的水,還是可以讓人燃燒焚身的火? 志謙與我,有整整5年的感情,我們也曾有過無數好時光,不是沒有美好浪漫回憶的。 餘紹明,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但因為未知,更有吸引力,讓人想知道前方,等待著的到底是荊棘,還是鮮花?是美酒,抑或毒鴆? 我為難起來,連我的心,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也許,一切都還不到抉擇的時候,我決定將這個難題暫時拋開,好好睡一覺。 睡夢竟然還是不肯放過我,紹明的臉,志謙的臉,輪換著在夢中向我逼近,我無所適從,惶恐不已。 一著急,醒來,已是一身大汗。 此刻是夜間10點,我咕噥著,沖進衛生間沐浴。 站在蓮蓬頭下,溫熱的水包裹著我,這一刻,紹明的臉異常清晰起來,這樣溫柔體貼的一個人,好不好捨棄志謙,選擇他呢? 刹那間,我幾乎衝動地想就這樣輕易做下決定,開始一段新戀情,也許我的人生會因此而迥然不同,也許,我再也不用委曲求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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