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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回來的路上,一慈問李桐:「你哪來的房子?」

  「如果你嫁給我,我就有一套九十多平米的房子。」他認真地說。

  一慈突然想起歐少陽,為了把她嫁出去,他一定沒少動了腦筋。

  回到家,母親正高興地等她歸來。

  「媽媽,他父母希望我早點嫁過去。」她紅著臉說。

  「你還不夠年齡呢!」母親對「很快」驚訝,「雖說李桐二十四五了,你還不到二十歲,再說你姐還沒出嫁呢,你嫁在她前頭?」

  「他父母已等不及了。」她撒謊。

  母親沉思了一下,「我總覺得再一兩年才好,還得和你姐姐商量一下。要是他家裡急,咱也沒說的,可我得見見他父母,把事情說一說,辦就辦吧,我也正缺少人手幫我幹活呢!」

  晚上一慈給李桐打電話,「把婚事辦了吧,越快越好。如果你錢不夠,我這裡還有兩萬,是我姐姐給的,你過來拿吧。」

  「不用,結婚的錢準備好了,連婚紗也訂好了,義大利的。」

  她放下電話,呆呆地看著窗外,眼淚悄悄流了下來,然後又撥了另一串電話。

  「喂!」很沉靜的男性特質。

  「你滿意了吧,我終於嫁給你的八杆子也打不著的表弟了!」

  15

  四月十六,是林素梅和親家根據傳統和習慣掰著指頭算出來的好日子,雖說「四」與「事」諧音,但「六」字足夠大吉大利、六六大順了。事實也正她們預料的那樣,那天的陽光特別明媚,天空湛藍的,腫春的風和煦地吹著,枝條上綻出了濃濃的新綠,到處洋溢著春天的氣息。

  在崇文區最著名的哈德門飯店門前,擠滿了新郎和新娘的家屬,他們滿臉笑著,喜氣洋洋的,翹首東望。沒多大會兒,一列掛著紅汽球的車隊徐徐過來了,那簡直是世界名車展,德國美國日本法國的,只要掛上號的,一個不落。這是財富和榮譽的象徵,是現在每一個走上婚姻殿堂的年青人夢以求要炫耀的。但僅李桐的能力是調動不出這些車的。坐在最前面一輛勞斯萊斯裡的是一慈,穿著款式新穎的婚紗,卻絲毫感不到幸福和快樂,要是按她的本意,簡單樸素地辦一下就行了,根本不用這麼折騰。但她天生就不是堅持己見的人;挨在身旁西裝革履滿臉放光的是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新郎,有一種麻木的平靜:這將是陪她一生的人!好了,有他的保護,有他的存在,有今天的這場婚禮,她的過去,她腹中的孩子都平安無事了。至於婚姻中的愛情,那是奢談了,她現在最需要的不是這個。

  「一慈,你真漂亮!」新郎眼睛亮晶晶的,由衷地讚歎。

  一慈努力笑了一下,象春天明媚陽光下落淚的花朵,春光的嬌嫩與丰韻,卻抑鬱不住凋零的心境。

  車隊派頭十足地在飯店門口停下來,親友們洋溢著笑臉湧過來,同時攝像機和照相機走在最前面。

  新郎新娘下了車,互相挽著手臂,微笑著接受親朋好友們的祝福,那情景真叫人欲哭無淚。她曾夢想過披上美麗的婚紗,夢想著挽著新郎的手臂接受親戚們的祝福,但新郎是另一個男人。

  一對新人被簇擁著進了裝飾精美的婚宴大廳,主婚人——李桐的老闆,一個大嗓門風趣的老頭兒,高聲宣佈:「新郎新娘拜父母!」

  一慈與李桐齊齊地站在婆婆公公面前,深深地鞠躬。可把李桐的父母樂壞了,高興出了眼淚。

  在拜素梅時,素梅握住女兒的手,欣慰地說:「找到一個好婆家,好好過日子,這是福氣。」

  「嗯,媽媽。」一慈低低地說。

  「夫妻對拜!」

  周圍人不安分起來,惡作劇地開始推搡他們,於是一慈剛彎下腰就撞進了李桐的懷裡。

  「行了,行了,洞房花燭時再鬧吧,給我鬧!不要給一慈鬧,她很累了。」懂事的李桐的倒體貼新娘。

  一慈有些狼狽地直起身。忽然周圍安靜了下來,也順著他們的目光向門口看去:一個胖胖雍腫和頎長挺拔的身影輕輕走過來,猶如小山挽著一株松樹,宮婕和歐少陽!

  她突然感覺到血液凝固。

  宮婕穿了件紫紅色很喜慶的棉裙,掛著流光溢彩的首飾,顯得那麼雍容華貴,氣質逼人。她微笑著,徑直走到她和李桐面前。

  他還是那樣沉著,靜默,眼睛更加深不可測,和他的妻子不一樣的是他沒有任何笑容;除了跟妻子身後外,也沒有任何單獨社交的興趣和欲望。

  客廳裡的人們都屏住了呼吸,驚慕地看著這對不速之客,不僅僅是他們的體態視覺上的差距,還有其身後巨大的財富。這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對財富夫妻之一,就象一個神話,只是有幸在這裡見到了他們。

  「一慈,恭喜你!」宮婕微笑著,「恭喜你們,這是人生最重要的大事,今天也是個最喜慶的日子,我們是來喝喜酒的。」說著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打開,是一對新款珍珠耳環。「一慈,作為新婚禮物,請收下。」

  一慈怔了一下,沒想到會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手有點抖。又是珍珠耳環,如果不是某種暗示的話——她有必要澄清一下。「宮阿姨,我沒有拿過你……」

  「我知道。」她優雅地轉過龐大的身體,微笑著,「很多事情可能被誤解了,誰都可能一不小心犯了錯誤,也包括我。」她落落大方地走向一個酒桌,那裡的賀客全起身以示敬意。

  歐少陽輕輕地從她面前走過,稍垂著頭,似乎儘量不引起她的注意。她想起還不是很長時間以前,當他從面前走過時,他會轉過身,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的面孔,手指穿過她柔軟厚密的黑髮——現在他只是悄無聲息地走過。

  「夫妻對拜!還沒拜完呢!」主婚人又樂呵呵地恢復了中止的程式。

  一慈彎下腰,直起身時,不禁潸然淚下。

  「一慈,你沒事吧?」李桐關切地握住她的手。

  「新郎新娘別親熱了,快過來敬酒!以後有你們親熱的時間!」

  客人很多是李桐的同事,特愛鬧騰,他們早佔據了酒桌旁,等著出一對新人敬酒時的洋相。新婚不熱鬧熱鬧,以後就沒機會了。

  新郎和新娘端著酒杯,走向第一桌。

  「新娘子,漂亮的新娘子,喝!」

  「今天不醉不甘休!」

  「幹!幹完!」

  一桌人輪著來,嚷嚷著。

  一慈也不爭辯,一杯白酒全部吞進去了,嗓子眼辛辣得象著了火。然後,又走向第二桌。

  第二桌的人更沒情面,硬要她連喝兩杯。她沒有抗議,也沒耍賴,全喝了。

  「你不必喝這麼多,他們是妒忌我!不要理他們,白酒多了對身體沒什麼好處,而且你有孕在身……換杯白開水吧。」換桌時,新郎發覺一慈的臉色在變,很心疼,悄悄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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