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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沈言,你在怪我。」

  沈言搖了搖頭。他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南歌我沒有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你走吧,我想好好想一想。」

  沈言下了逐客令,南歌也從來不是喜歡死皮賴臉的人,她對自己嘲諷地一笑。終於有一天,連沈言都已經受不了自己了呢。南歌起身,再也沒有看沈言一眼,在出門的時候輕輕地關上了門。那扇門,像是一道無形的傷口,橫亙在他們兩個人之間。

  門被關上了,裡面的世界,就又只是沈言一個人的小小世界了。知道南歌消失,他偽裝著的冷漠才終於被卸了下來。其實他一直都不是個善於偽裝自己的人,可是南歌卻一點也沒有看出來,兩個同樣偽裝著的人,要怎麼才能看清呢。

  他不是不想接受南歌的道歉。而是在南歌來之前蘇蘇就已經打了電話給她。蘇蘇說南歌已經知道了一切,也許會來找他。就因為這一句話,他居然忐忑不安地在門口等了近乎三個小時,知道電梯鈴聲響起,他從貓眼裡看到了那個白色身影,心裡的緊張漸漸升起。可是他看到南歌一直猶豫的模樣,站在門口口不斷徘徊,就知道南歌心裡的猶豫一點也不比自己少。

  他看著南歌終於按了電梯要回去的時候,心裡的失望無限地噴湧而起。她還是連那麼一點點的勇氣都沒有,哪怕向前踏出一步。

  沈言失落地低下頭,五指插進自己的發間。他一直都是那麼那麼地喜歡著南歌,他以為只要兩個人都有相同的勇氣和意念,就沒有什麼是能夠阻止他們在一起的,可是到最後他發現是他錯了,因為兩個人裡面,有一個人先退卻了,那麼這場遊戲就註定滿盤皆輸。

  所以他和南歌,才會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

  南歌在三天后收到了來自蘇玲的請帖。她和Gent的婚禮。南歌記得沈言曾經說過,因為自己的關係,蘇玲和Gent至今都沒有舉行婚禮。她看著臉上閃耀著歡愉的蘇玲,由衷地替她高興起來。時間過得真快,不過彈指之間,她跟蘇玲已經認識了將近六年了,六年的時間她們在這個城市相互扶持,親得猶如姐妹。

  現在蘇玲要結婚了,她終於結束了她所謂的單身黃金女郎的身份。

  婚禮定在一個星期後,蘇玲邀請南歌當伴娘。南歌拒絕了,因為伴郎是沈言,她不想去破壞原本應該很美好地婚禮氣氛。蘇玲沒有堅持,最後換成了蘇蘇。

  「南歌,你和沈言不要再鬧小孩子家家的彆扭了,那麼好的兩個人,就不能對自己的心都誠實一點嗎?」蘇玲走之前埋怨地看了一眼南歌。

  南歌想大概她跟沈言之間的關係之複雜已經讓身邊的人都開始厭惡起來了。

  南歌苦笑。可是蘇玲,當我提起勇氣的時候,沈言卻放了手呢。

  他們之間,就像兩個相互刺傷對方的刺蝟,有一方收手了,另一方卻還不肯甘休,等到兩個人都發現這樣不過是在自己傷害自己之後,就又都已經無力地放開手了。她和沈言之間就是這樣。

  南歌從被自己封鎖很久了的首飾盒裡小心地拿出了一隻黑色的金絲絨盒子來。裡面是一枚鑽戒,三年前沈言送給她的,後來沈言又還給了她,她一直都保存了起來。不丟掉,但也不讓自己看到,因為看不見,就是遺忘。卻沒有發現,很多事情都已經被牢牢地刻在心裡再也沖刷不去了。

  她慢慢地將戒指戴進右手的無名指上,放到唇邊吻了吻。三年的時間,上面的鑽戒卻越發晶亮起來,南歌怎麼那個時候沒有發現,這枚戒指竟然那麼美呢。

  她撥通了沈言的電話,電話響了三聲之後被人飛快地接起。

  「沈言,後天你會去蘇玲的婚禮吧?」南歌對著電話莫名其妙地發呆,電話那頭清淺的呼吸聲,讓南歌屏住了呼吸。

  「嗯。」沈言輕輕應了一聲,不鹹不淡的樣子,卻讓南歌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再一次慢慢地瓦解下來,可是不能倒下,因為有人說過,在該把握的時候不把握,以後後悔的只會是自己。

  南歌深深呼了一口氣,「沈言,可不可以讓我再愛你一次?」

  她的聲音很小,甚至帶著輕輕的顫抖,她的內心焦躁不安,生怕沈言會說出那個不字。她太瞭解沈言,沈言這個人,一旦放棄了一件東西,就算如何都不會再輕易拾起,所以她真的又足夠的理由去相信,沈言不一定會接受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電話那頭始終沉默著。南歌幾乎以為沈言是不是沒有聽到她的話,大概過了一分鐘地時間,電話那頭忽然嘟的一聲掛掉,忙音傳進南歌的耳朵。南歌愣怔,忽然又笑了起來。

  真是天大的諷刺。肖南歌,你以為你想要就可以要嗎,你以為人家真的非你不可嗎?你真的是一個大傻瓜,十足的大傻瓜。

  第三十四章 婚禮,但不是她的

  距離蘇玲的婚禮還有兩天,南歌間接看過蘇玲幾次,都只是客套地寒暄了幾句。倒是蘇玲經常問起她跟沈言的進展,她都是閉口不談。南歌不想在蘇玲的好日子裡讓她心裡堵上一口氣,況且對於沈言這個人,她真的不願意多說什麼。

  蘇蘇總是會時不時地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南歌,然後無奈地搖頭。南歌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是她不問,她同樣也不怪蘇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真的已經把這些都想的很透徹了,從前是她拒絕沈言,那麼現在換成沈言來拒絕她,也算是公平的了。

  只是這段感情到最後,終究還是無疾而終了呢。

  蘇玲婚禮那天,南歌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裙洋裝,第一次在自己臉上化了淡妝,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很漂亮,卻像是戴著一層面具的人,連笑容都顯得十分虛假。

  這就是沈言不再要她的原因吧?因為現在的她,就連自己都開始漸漸分不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地自己了。

  蘇玲的婚禮是田園式婚禮,被安排在了A市西郊邊的一個空曠的公園內,離沈言的公寓很近。

  南歌去到婚禮現場的時候裡面已經來了很多人。她一個都不認識,唯一認識的蘇蘇去當了蘇玲的伴娘,而沈言則是伴郎,所以南歌只能一個人無趣地靠在許願噴泉邊。令南歌有些意外的是她遇見了景煌,在同一個城市卻已經好久都不見了的人。南歌記得自己似乎在三年前見過一次景煌之外,幾乎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還是景煌先發現了她。

  「姐姐,我就知道你也在這裡。」景煌還是一如從前那樣孩子氣的笑。

  南歌有些驚訝,然後對景煌輕輕一笑,「你也來參加婚禮。」

  景煌卻搖了搖頭,「NO NO NO,我是被沈言那小子拉來當背景板的,對了姐姐,這三年你去哪了,跟沈言在一起了沒?」

  南歌的笑容一僵,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景煌立刻明白了,他連忙擺起手來,「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們應該已經在一起了,沈言那麼喜歡你……」

  「沒關係景煌,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做不知者無罪嗎,姐寬恕你了,你就無須自責了,平身吧。」南歌難得的小幽默,忍不住調侃起身邊這個有些傻愣愣的小子來。

  景煌聽得一愣一愣的,他詫異地盯著南歌,「可是姐姐,沈言那麼喜歡你,這三年他幾乎沒交過一個女朋友,你們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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