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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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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一切,李一凡全然沒有了主張,她咬緊呀,壓住氣,臉色煞白,一聲不吭。 「昨天吃夜飯的時候,我路過這裡,都是好好的。今早我來買『旺旺』就成了這樣。」劉婆婆一直跟著她,「妹兒,你是得罪了人麼?」 李一凡只是出粗氣,沒有回答。 「妹兒,我陪你去派出所。」劉婆婆對旁邊的那個腰板挺直,臉膛紅紅的老頭兒說,「張師傅,我們一起去。」 「嘀、嘀!」發行站送報刊來了。看見這個樣子,小夥子對著人群喊:「『一樂』,報刊來了。」 「妹兒,給你送報紙來了。」劉婆婆碰了碰李一凡。 李一凡回過神來,昨天,她還專門給發行站多要了報紙的。現在……她對小夥子說:「真對不起!你看,我今天沒辦法……」 「這……」小夥子礙難的樣子。 「你看人家啷個賣嘛?」張師傅揮了一下堅實的大手,「你拿回去送給其他報攤嘛。」 「對,小夥子,做事要有靈之轉變。」 「對不起。」李一凡只是說,「給你們站裡說,真是對不起……」 劉婆婆、張師傅陪著她到了街道、派出所。他們都做了筆錄,但要落實到具體的作案人,值班民警說,一時難以偵察。你可以懷疑某些人,但沒有證據。每當夜幕降臨,一些鬼蜮似的人就竄出來搗亂。那些用噴燈在建築物上塗寫性病廣告、代辦證件廣告、提供陪遊陪玩的廣告的人,執法單位沒有抓住過一個,通通都像泥鰍黃鱔一樣的滑。特別是一些新落成的高檔飯店、劇院、百貨大樓……要不了幾天,那上面就會出現這些廣告。費力八勁地清洗乾淨,過幾天,那些東西又出來了。 李一凡回到家,木偶般坐著,看著牆壁發愣:老天為什麼專和我作對?天道不公,不公!過了好一陣,才有氣無力地給仲秋撥通了電話:「仲記者,我……」沒有說完,就泣不成聲了。 「一凡,你怎麼啦?」 「我……」她抽泣著,「那些壞人……破壞『一樂』……」 「你在『一樂』?」 「沒……在、在家裡。」 對面那個單元樓裡,新近般來了一家住戶,不知是搞音樂的還是要去考音樂院校,一天到黑都在伺弄那台鋼琴,一會兒敲得「咚咚」的響,一會兒又彈出一串琶音,一會兒又邊彈邊唱:「月出皓兮,月出……皓……」也許,他是在作曲,想把《詩經》中的《月出》譜成歌來唱,或者要去參加什麼大賽。 仲秋騎他的「羚羊」趕來了。李一凡像見到親人似的哭得更傷心了。待她平靜了些後,仲秋遞過去一張餐巾紙,問:「一凡,怎麼回事?」 李一凡接過餐巾紙,拭了眼淚,把「一樂」被破壞的情況講了,又說了去街道、派出所的經過。然後說:「真不好意思,又驚動你。蘭姐呢?她好嗎?」 「她還好。我告訴她了,她下班後就來看你。我從採訪地直接趕來的。」仲秋解釋著,「一凡,沒什麼。派出所說的沒錯。肯定是那些人幹的。」他站起來,說,「我去找幾個民工,趕緊把清潔做了,這樣擺起不好。」 「我一看到就氣!」 「氣什麼?他們才巴心不得你氣也。把它弄好繼續幹,氣死他們!」 「我覺得沒有這樣簡單。」李一凡沉重地搖著頭,「這是有人故意的,還有騷擾電話、那些惡毒的兒歌。」李一凡抬起頭,張著紅腫的淚眼望著仲秋:「仲大哥,這個城市,我基本上沒有親人,我把你,把蘭姐當成我的娘家人,什麼話都對你講,什麼都依靠你們。你說,這些人為什麼老和我過不去?我到哪,他們跟到那!」 仲秋心裡有不祥的預感:難道她和先生……他脫口而出:「謝謝你對我的信任。『一樂』這個事,你給你先生說沒有?」 「沒有。」她痛苦地搖著頭,「我已同意協議離婚了。我只告訴你。他和他的學生……」 仲秋心情沉重起來,沒想到一個打擊就引來這麼多連鎖反映,就像多米諾骨牌。一個朝氣活潑,青春勃發的女孩子被看不見的惡手逼到了山窮水盡……他又坐了下來,激憤地說:「一凡,你咬定青山不放鬆,堅持把強姦犯繩之以法,送進了監獄,這就打擊了一系列人。他們都要想法對付你。他們是一股勢力呀!」 「我……」 「不怕,正義在你一邊。」 「可是,我看見你們報紙上登的,丁發達這些人又升官了……」 「我們不說官場上那些事,說也說不清楚。」仲秋歎了一口氣,臉色戚然,「就說鄒平鄒總吧,一個很正派的人。論水準,早就可以做日報的總編了。但副總編也不給他,調到社科院做副院長,享受正局級待遇,說是加強全市社會科學研究的力量,其實,明裡人都知道,那是明升暗降,是清理門戶,是給向太明挪位置。」 「就沒有主持公道的?」 「有,肯定有。但這是中國特色,不是我們常人認為的非此即彼。一切都有個平衡、擺平啊!」 李一凡沒想到一身正氣,好像從來沒有遇到過煩惱的仲秋胸中也有塊壘和不平,突然有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憂鬱的眼光投在他身上:「為什麼好人總是這麼難?學生時,我們想得多美好啊!」 「我也說……」仲秋攤開手,說,「哎!這就是社會!」 「那個江兵如果不是攀上了這些官,一切……我至少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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