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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我不是沒聽說過他在文化圈的名頭。 　　"不不不，我並非想顯擺我有多能，如果你覺得不對，你可以給我指出來。"我的面孔有些發漲。 　　"我的話絕對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夏小姐，你別緊張，我覺得你說得是沒錯，所以，我想將〈結婚指南〉全新打造一下，我想將它打造成一個情感專欄。"他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看上去他並不抽煙，我看到太多個男人牙黃口臭的，我開始胡思亂想。我一緊張，思維就容易擴散。 　　"怎麼樣？"他又問。 　　"情感專欄？怎麼說？"我定定神，忙收回思緒。 　　"就是以前報紙雜誌上比較流行的一種，不知你有沒看過？直白了說，就是一種婚姻問題信箱。"他說。 　　"婚姻信箱？你問我答的那種？你是要我做情感專家嗎？為別人指點迷津？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我有些變色，甚至口無遮攔地說出了自己的隱私。 　　這算是什麼專欄？這就是艾茉莉和我提過的那什麼專欄？不要笑死人，居委會主任？ 　　"事實上這是一種特別受歡迎的欄目，我認為夏小姐你年輕，想法獨到，文筆又好，年輕讀者中又有不少喜歡你，畢竟看雜誌的讀者中年輕的居多，"他開始不著痕跡地拍馬屁。 　　好話誰不願意聽？我心裡有些微動起來，情緒也漸漸放鬆。 　　不幹又如何？我從前寫的那些個字，雖然偶有見諸報端，又有幾個可以傳世？ 　　到人山頭，聽人吆喝。再說最近我正在構思著一本小說，或許對其會有幫助。 　　"我就怕我做不好，我覺得做這個恐怕得要有心理學學位，"我老實說："社長，做生意還可講個虛偽客套，但寫文字就同了，我怕我的筆到時候會不受我控制，萬一無意中傷了人，誰負責？" 　　"事實上你的字最讓人欣賞的就是這一點，直白尖銳是你的特徵，千萬別失去了它，太平和就不是你了，"他看著我寬厚地笑，"你別擔心，我會為你把關的，可以保證不會讓談話走到極端。" 　　"哦，"我笑著問："那我做這個是用筆名還是用本名？" 　　"還是用本名吧，以前你用過筆名嗎？" 　　很多作者喜歡寫一篇文章換一個名字，直到哪個名字令他（她）成名才會安定下來。 　　"我沒有筆名，"我承認不喜歡變換，"不過我怕搞不好會被人直接指著鼻樑罵。" 　　"要實在太擔心的話，就換個名字，這樣吧，羅衣，這個名字如何？挺女性化的，而且介於成熟與純真之間。"他的眼睛有些奇怪地發亮。 　　這麼快就為我想了這樣一個怪怪的名字？ 　　"名字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成熟與否嗎？"我有些好笑，人的名字基本都是爸媽給的，"不，我就用自己本來的名字吧。" 　　"我指的是筆名，呵呵。"他笑起來，"夏小姐，最近有沒有寫什麼文章啊？" 　　"社長，不瞞你說，我最近在構思一本小說。"我笑，他給我的感覺是長者般的寬厚，這令我膽大。 　　"哦，長篇嗎？"他好像有了興趣。 　　"是的，我從未寫過長篇，我想試試。" 　　"想進文化圈子？"他定睛看我。 　　我搖頭笑笑，"不，只是想寫點自己的感覺。"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上海乃至全國的所謂文化圈子裡一年到頭也就那麼幾個人，無論是互相吹捧或相互掐架，他們都會緊密得水潑不進，很快就讓你看不進新面孔。" 　　"啊哈，是嗎？如果真是這樣，我想我永遠也進不了文化圈了，"我笑起來。 　　事實上我真的很想問一下："這幾個老面孔，是否也包括社長你呢？" 　　他沉思了一下，笑著說："不過，如果你想進，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難道這個也和搞政治一樣，興拉票和宣傳？"我說著伸了伸舌頭，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笑。 　　不知道怎麼回事，在他面前我比較放得開一點，仿佛，就是犯上個小錯誤，似乎也不要緊，他會原諒我，不是嗎？他比我年長，就該原諒我，呵呵。 　　"哈哈哈，你的比喻不是很恰當，但事實上就是這麼回事，"他爽朗地大笑起來。 　　"社長，這個信箱，真的能行嗎？"我對新工作心裡沒底。 　　"最近股市低迷，人人都想重找話題，所以，我敢打包票，這欄目肯定會火，到時候，我們再乘勝推出你的小說，你覺得怎麼樣？"社長有些激動，一改成熟睿智形像，說著說著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我訝異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有那麼值得打造嗎？說實話，連我都信心不足。 　　我漲紅了臉，說："社長，現在談我的小說恐怕還為時過早，我們現在談的是我的工作。" 　　"呵，也是，也是，夏小姐理想中的工作是什麼樣的？"他重新坐下來。 　　"我理想中的工作是不用踩著鐘點上下班的那種，"我邊說邊歪頭做沉思狀，頓了一下然後說："更理想的是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做白日夢。" 　　"呵呵！那麼，寫小說真的很適合你了。"他哈哈大笑。 　　我也笑。 　　和一個成熟智慧的男人聊天，也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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