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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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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呀,還有什麼呀!」 「這書不是都在寫字臺上嗎,怎麼書包裡還裝這麼多的書呀?」他邊說邊打開書包,書包裡果然還是書,也是課本、作業本和形形色色的習題冊。他翻看了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就出來了。 電視上正在播放著一段血腥的節目,說的是在非洲草原上,兩個互不相干的獅群展開了爭奪地盤的戰爭,勝利的一方趕走了另一方,佔據了另一方的地盤和妻室,並一個一個地咬死戰敗者的孩子,其情其景,慘不忍睹。這是自然界同類之間的生存之戰,而今,人類個體之間的競爭被納入了遊戲規則,雖然這樣,血腥的殺戮每天都在發生,而群體之間的戰爭,在這個星球上就從來沒有停止過。這樣看來,不論是「文明」的、在遊戲規則約束下的競爭,還是野蠻的相互殘殺,人類仍處在一個靠競爭才能生存的進化階段,這與獅子的生存方式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區別僅僅在於所用的手段和規模的大小不同。 電視畫面上出現了中東地區某國一個又一個自殺式爆炸的場面,驚慌的人們抬著同伴的屍體在畫面上掠過,全人類都在觀看這樣的畫面,已經見慣不怪了。不知其他動物們看了這樣的畫面有何感想呢? 不知不覺中,時間在飛快地流逝。胡思亂想中,已經到夜裡十二點多鐘,他看一眼妻子,李麗娟一點睡覺的意思也沒有,他說:「十二點了,該睡覺了。」 李麗娟看一眼對面牆上的掛鐘,又朝欣星的臥室瞅了一眼,說:「還早呢。」 任之良也朝欣星的臥室看一眼,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問妻子:「每天都這樣晚?」 「你以為呢?」 「這樣不行,她還是個孩子呢?」 「那怎麼辦呢?誰家的孩子都一樣,一上中學,十二點之前就沒有睡覺的。」 「不行,絕對不行。」任之良說著,走進了欣星的臥室,只見欣星正在做作業,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他站在她的身後,問:「作業還沒做完?」 欣星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仍然做她的作業。 「那什麼時候才能做完呀?」 欣星抬起了頭,眼睛澀澀的,滿臉的疲倦讓他忍無可忍。他從欣星的胳膊底下抽出作業本,「唰」地一下扔到旁邊的床上,氣憤地說:「睡覺!」 「你這是幹啥呀,作業還沒有做完呢!」欣星也氣呼呼地說。 「睡覺,讓這樣的作業見鬼去吧!」 欣星站起身,走到床邊拾起作業本,任之良伸手去奪,卻被聞聲進來的李麗娟給擋住了。她氣咻咻地責備他:「你這是幹什麼呀,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去去去去,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不要干擾孩子的學習。」她邊說邊把他推出了欣星的臥室。 任之良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甚覺無聊,只好進了自己的臥室,上床睡覺,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隨手拿起一本雜誌看了起來。 .c.-28- 馮曉仁偷雞不成蝕把米,成了人家的替罪羊,被清出行政機關。他的所作所為,涉及本市高層的權力之爭,也就涉及了本市最高幾位領導人物的是是非非。因此,被清出行政機關以後,哪個單位都不敢要他,這樣他便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閒人,成天在大街上逛來逛去。 在這個城市中,不論在繁華的鬧市區,還是在偏僻的居民社區,只要是向陽的、避風的地方,都有成群結隊的老人和像馮曉仁這樣的閒人紮堆下棋、打麻將、打撲克,構成一道獨特的風景。 這天馮曉仁逛到一家大商場的門口,這裡已經擺上一綹小桌子,下棋打牌的各取所需,擺開陣勢,無聲地開戰了。馮曉仁在各戰場巡視了一圈,見沒有自己可以插手的地兒,便在一個棋桌旁停了下來,看兩位老人下棋。這兩老下得極其認真,每一步棋都走得深思熟慮,成竹在胸。馮曉仁看了一會兒就耐不住了,拿起靠近自己這方的一枚棋子,非常野蠻地吃了對方的一子。自己這方的老人沒吭聲,他抬眼看了一眼馮曉仁,把馮曉仁走出的棋子拿回來放回原處,又從馮曉仁的手中討過被吃了的棋子放回原處,重新走了一步。馮曉仁極為不滿地對那老人說:「你這老漢,這麼好的一步棋你不走,我還以為你能走出什麼高棋來,原來走了一步臭棋。」 那老人抬頭望了一眼馮曉仁,沒說什麼,繼續考慮他的棋路。馮曉仁見圍觀的人都在看他,嘴裡咕噥著什麼,低了頭繼續觀棋。 隔了一會兒,他又拿起一棋子,「哢嗤」一下吃掉對面一子。這邊那老者抬頭望著他說:「年輕人,是你下還是我下?你要下,我讓給你就是了,這是何必呢!」 「你看你這老漢,我給你走了一步好棋,你不領情,反而來責備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心人。」馮曉仁大聲說。 「常言道,」對面那老人也說話了,「哪個行道有哪個行道的道,下棋有下棋的道,觀棋有觀棋的道,我們下棋,你呈哪門子的能呀!」 「下球個棋還有什麼道?」馮曉仁大不咧咧地說,「你們這兩下子,老子拿腳都能贏,還在這裡說大話。」 對面那老人「唰」地一下站起來,指著馮曉仁的鼻子說:「你給誰當老子呢!俗話說,小活個聰明呢,老活個德行呢。我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麼滿嘴噴屎呢!哪裡來的這麼個野漢子,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撒野!」 「你這老,你才滿嘴噴屎呢。」 馮曉仁這方的老人也站了起來,憤憤地說:「看你人模人樣的,原來是個畜生。」 「你才是畜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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