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領導(88)_羅泰琪

八十八

　　胡總搞了多年的工程曉得這只是第一關，後面還有很多事必須落實，就說："你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了。這種事我見得多。一個月少說也有十多人來我這裡說工程，還又拍胸膛又發誓，結果呢？都是空了吹！一個都沒說成。"

　　藍天著急了，說："胡領導你不要官僚！我開始一聽也是你這麼說，可等人家說完了，不信也得信！這回是真的！"

　　胡總笑了，說："急個屁！我問你，單價是怎麼定的？甲方要不要墊款？工程款怎麼付？"

　　藍天只會做工程不太明白經營這一套，也就沒問王波這些事，就答不上來，只得掉頭埋怨王波，說："你們年輕人辦事就是顧頭不顧尾，像他媽個鴕鳥！你怎麼不給我講這些事？把我拉到胡領導這裡來討罵啊？你跟胡領導說清楚！反正我是稀裡糊塗！"

　　王波曉得藍天這個爛脾氣也不慪氣，還覺得好笑，說："藍主任，這些事我都問清楚了。單價是按九五年的定額，一分錢都沒有下浮。建設方要求墊款一百萬，也就是工程保證金，工程竣工驗收合格一個月內償還並支付銀行同期利息。工程進度款次月付清。"

　　胡總笑了，說："我說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嘛，你們不相信。這不是來了嗎？哪個來墊這一百萬？給你們明說，公司肯定拿不出一分錢！"

　　藍天的臉一下就黑了，生氣地說："那還說個屁！空歡喜一場！走！回去喝茶！"

　　王波說："你著什麼急？我給老同學說了，我們公司肯定沒有錢。他說回去跟他們頭商量了再說。行不行都給我回個話。"就在這時，王波的手機響了，正是他老同學打來的。

　　王波放下手機，高興地說："一百萬有了！他們公司墊資一百萬！他們老總剛開會決定的！喊我們過去談聯營協議。"

　　胡總也高興得滿臉笑容，說："只要不出錢就好說。那你們和簡總一起去談。公司好說！我個人意見就收你們5%！獎勵你們！"

　　王波的老同學叫雷永鋼，高瘦一個眼鏡，助理工程師，跟王波差不多的年紀，圍棋下得好，業餘三段，經常在市里拿冠軍。他們公司麻總是個圍棋謎，癮大得很，天天扭到雷永鋼下棋，一下就是一天，輸得個一塌糊塗還要提勁說："再來一盤！保證贏你！"

　　雷永鋼提出做雲度工程。他邊下圍棋邊點頭。雷永鋼說要墊資一百萬。他就開班子會定了墊資一百萬。他這不是糊塗是太明白，只要有工程做就好辦，雷永鋼好辦，他自己也好辦；沒有工程做就不好辦，雷永鋼不好辦，他自己也不好辦。

　　有了這樣的想法，簡明、藍天、王波他們一去，麻總的態度好得很，又是敬煙又是上茶，也不深究合作條款，只是反復強調一點，說："這一百萬保證金你們無論如何不能動！包括你雷永鋼也不能動！你們下去簽合同必須把這一點寫進去！"

　　幾個人點頭說沒問題。

　　麻總又說："其他都好說。做工程肯定以你們為主。我們這邊派小雷去，作為項目副經理嘛。經理你們派。具體工作由你們負責。賺了虧了我們二一添作五，各自一半。我們這也是頭次搞聯營，沒得經驗，摸著石頭過河就是了。我相信，我們都是國企，哪個也不會麻哪個！要是跟個體打交道，我才不幹！怎麼都搞不贏那些資本家！"

　　大家聽了哈哈笑。

　　簡明說："麻總水準高！我贊成！我們都是無產階級兄弟，要賺也是國家的，要虧還不是國家的！肉爛了在鍋裡！哪個都莫想偷嘴！"

　　大家又是一陣笑。

　　合同擬好了，雙方領導看了，簽字蓋公章正式生效。

　　一建公司派藍天負責。藍天要管全處的工作，不可能經常去百公里外的雲度新工地，就派王波做現場代表，也就是現場負責人，相當於專案經理。胡總一年要做十多個億的工程，也沒把這個一千萬的小工程放在眼裡，嘴上安排了就是了，也沒有形成檔。藍天更馬虎，負責人是要當的，具體工程是不做的，也只是口頭上說王波現場負責，還按建設方的要求，出具了王波為專案負責人的書面證明書。

　　長江建設公司麻總派雷永鋼為現場代表，其他什麼人也沒派。他的想法是，派了也不起作用，不懂工程不說，要是搞爛了，出點啥事，虧了一大坨，人家就要怪三怪四就要推卸責任，倒不如你一家做，我就當蹺腳老闆。

　　王波第一次當專案經理，第一次單獨做工程，心裡有些虛，膽子也就不大，但想法是有的，一個是想順順當當做完工程不要出事故，二個是想找點黑錢發點小財。所以，當藍天帶他們來到雲度，叫大家進飯館喝酒吃飯，還每人要一包煙時，王波不敢點頭，悄悄把藍天拉到一邊，細聲細氣地問："藍主任，你這樣一整，起碼要花一千多塊錢。哪個出？你拿回去報銷？"

　　藍天跟他一陣蠻怨，說："瘟豬！喊你當官你都當不來！老子把一千多萬的工程給你做，未必吃頓飯不該你龜兒出？"

　　王波被他罵慣了，嘿嘿一笑，說："那我這個錢從哪裡出？"

　　藍天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工程處主任，吃吃喝喝的錢從哪裡走是最先就學到的本事，就說："太簡單了！進招待費！你一千萬的工程，拿個5%來辦招待就是五十萬，吃得你上吐下瀉！"

　　王波沒想到自己手裡一下子就有了五十萬的招待費，嘻嘻一笑，說："怎麼用這五十萬？是不是我說了算？"

　　藍天說；"是你說了算！但你必須按公司的財務制度辦事。公司督察辦、財務處要來檢查的。"

　　王波又糊塗了，問："財務制度有啥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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